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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1 / 2)





  他坐在林啾啾的对面,只在林啾啾出现时起身躬身问了声好,之后便一直低着脑袋不再言语,比她第一次见他时还要沉默。

  “阿铮。”莆凌发话了,“弦歌是你儿时的玩伴,如今她久别故土回来了,你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阿铮的嘴巴早已绷成了一条直线,任心思再粗的人都能看出他此时的不情愿,然而莆凌却视若无睹,拍了拍手,唤来侍从:“来人,上酒。”

  掌声落下之后,树冠的另一侧走来了一道人影。

  那人修长纤细,着一件绿衣,仿佛一根翠绿竹叶。

  而她太过纤细,瘦弱的身躯随着步伐在绿衣下晃了晃,如同竹叶被风从枝头吹落一般。

  绿衣女子在阿铮面前跪下,两道细细的手腕将盛放酒壶的食案举起,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楚:“……请。”

  阿铮瞳孔猛地震颤,随即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女子,他呼吸一紧,狠狠盯向莆凌。

  第68章

  阿铮紧紧地握住拳头, 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晃动的双手震得桌面都跟着发出响动。

  莆凌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提醒道:“阿铮, 别让‘故人’久等了。”

  他话里有话。

  林啾啾看向那个端来酒壶的绿衣女子。

  女子依然跪立在地上。她低着头,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温良顺从,在脸上落下两道小扇般的阴影。

  她太瘦了,脸颊微微向内凹陷下去,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肉。她的脸色也过于苍白, 像是常年晒不到阳光, 几乎不像一个活人。

  如果不是这样,她应该是个健康美丽、五官精致的水乡美人,从头发丝儿到脚指头都散发着令人感到舒服的柔和气息。

  林啾啾的目光沉了沉。

  绿衣女子看起来与她差不多大。这样的年纪, 明明应该是亭亭玉立、含苞绽放的,可她却始终含胸低头、瑟缩着身子, 像是一朵还未开放便要枯萎的花, 抑或是一朵已经经历过太多风雨、无力再承受的花。

  阿铮死死盯着莆凌, 他的眼里有怒火在跳动,但最终, 他什么也没说,只沉默着接过绿衣女子手中托着的酒壶:“有劳。”

  绿衣女子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虚弱憔悴,她的身体晃动了两下,摇摇欲坠。阿铮立刻伸出手来想要扶住她。

  女子向旁退开一步, 避开了阿铮的手。她将脑袋垂得更低, 委下身体冲阿铮一礼, 然后顺着来时的路一言不发地走了回去。

  在她转身的瞬间, 林啾啾分明看到她的眼睛红了,眼里闪着泪光。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这道鸿门宴不仅是给她的,也是给阿铮的。

  阿铮倒了酒,端起酒杯朝林啾啾走来。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弦歌,我敬你。欢迎你来到青乌族。希望你在这里的几日能过得开心。”

  林啾啾:“……”

  她心里好难过。阿铮这样的笑容比哭出来还让人难过。然而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阿铮便抬起头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莆凌的声音再度传来:“阿铮,弦歌是客人,客人都还没有举杯,你怎么好意思就把酒给喝了?”

  阿铮:“……”

  “是了。”他苦笑一声,脸上的笑容无奈又凄凉,“是我失礼了,这就自罚一杯。”

  林啾啾现在只想把酒杯扔到莆凌脸上,再狠狠踩进去!

  她拽住阿铮,正要发作,裴恕忽然伸出两指,轻轻地按在她的手腕上。

  “凌族长。”

  裴恕抬起眼,眼里流动的水光仿佛在这一瞬结成了冰。

  他弯了弯嘴角,看着莆凌一字一顿道:“适可而止。”

  清冷的声音像是山谷中的玄钟,带着一股不可比拟的威势震荡出去。

  周围的树叶发出簌簌的轻响,那威势震荡到莆凌身上,逼得他脸上的肌肉都抖了两抖,眼神和脸色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变化,然后……

  “哈哈哈哈!”

  莆凌大笑了两声,揣着明白装糊涂:“奉天君在说什么,我竟是不懂。也罢,今日是给弦歌的接风宴,罚酒就免了。阿铮,回你的位子上吧。”

  他挥挥袖子让阿铮退下,转头又对林啾啾关照道:“弦歌,你久别故土第一次回来,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直说便是,这里是你的家,不必见外。”

  林啾啾挑了挑眉:“什么都可以吗?”

  莆凌表现得十分大度:“当然。”

  “那还挺多的。”

  然后她就数了起来。

  “我习惯了人类的床榻、被褥、房屋、窗户,露天睡在鸟巢里,确实有些不太习惯。”

  “巨木林中蚊虫巨多,不知道青乌族有没有像人族一样特制的熏香,可以驱赶。”

  “如果需要沐浴的话,可以单独在鸟巢里沐浴吗?我好像没有看到类似浴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