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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1 / 2)





  江与城担心惊醒她,到了公寓也没下车,让司机先行离开,就那么抱着她,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

  车在停车场停了许久,直到十一点半,一直在家撑着没睡等待他们的江小粲心急如焚,往他的手机打了十几通电话,没人接,便打去司机那里,五分钟之后就从楼上跑了下来。

  他跑得急,脚上拖鞋都没顾上换,打开车门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们,摸着胸口压低声音说:“吓死我了!”

  江与城垂眸往肩膀上看了一眼。他的外套早就被眼泪浸透了,程恩恩睡得不安稳,不时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隐入黑色西装。

  凉意侵入,她微微打了个哆嗦,满脸的泪痕,鼻头还红着。江与城同样的姿势抱着她下车,动作轻缓到极致,当年抱刚出生的江小粲,都没这般小心过。

  江小粲轻手轻脚关上车门,跟过来,跑到前面去帮忙摁开电梯。

  江与城直接将人抱进他的卧室,放到床上,脱掉她脚上的靴子,身上的羽绒服,然后盖进被子里。江小粲安静而勤快地接过雪地靴,跑着拿出去,回来时还贴心地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

  他趴在床畔,屏着呼吸勾头看了一眼:“妈妈怎么了?”

  无人知晓她为何突然记起程礼扬。

  江与城眉间一片深沉,沉默片刻冷漠道:“回你房间。”

  江小粲拧着小眉头看着熟睡的程恩恩:“我想陪着她。”

  敏感也好,母子连心也好,他知道他的妈妈现在肯定很难过。心情也跟着沮丧的江小粲伸出小手,想去勾程恩恩的手指。

  还没碰到,整个人就被揪着睡衣后领拎了起来,江与城把他提回房间,丢到床上,转身离开带上门。

  他没回卧室,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走到阳台,在冷风里点了支烟,拨通张医生的电话。

  来由不清楚,张医生也很难下判断,两人语气皆带着几分凝重,讨论片刻,最后张医生道:“你明天带她过来吧,再做个详细的检查。最好能去涂医生那儿一趟,心理这方面她是专业的。”

  江与城应下。

  抽完一支烟,身上也被冬夜的风吹得冷透了,突然进入温暖室内,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的温度,反而愈发衬托出心底的冰凉。他走到卧室门口,打开房门看了一眼,程恩恩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动过。

  无声站了片刻,他缓缓合上门,到隔壁客房冲澡,洗去一身的凉意和烟味,才重新回来。

  上了床,侧躺在程恩恩身旁,轻轻将人带到怀里。

  这一刻,竟好像已暌违多年。

  江与城阖眼,短暂地休息了一阵,未曾睡熟。浅眠中察觉到怀里异常的热量,立刻睁开眼。

  程恩恩的脸埋在他胸口,睡得很沉。江与城用掌心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有些烫手,起身拿了体温计来,对着她额头测了一下,39度2。

  他放□□温计,拿了条薄毯过来将程恩恩裹上,然后打横抱起。穿过客厅时,江小粲大约也没睡熟,被惊动了,光着脚就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发烧,我送她去医院。”江与城脚步不停,大步买进入户电梯。

  “我也去!”

  江小粲跟着便要进来,江与城皱眉:“你在家待着,叫范彪过来。别添乱。”

  这种时候江小粲可不想在家干着急,但紧急关头很明事理,乖乖留下来,没闹,免得耽误时间。

  江与城开车,到达医院抱着程恩恩进急诊大楼时,半夜被叫起来的张医生也匆匆赶到了,一瞧江与城便瞪大了惊愕的眼。迅速而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把病人安排进病房,吊上针,一切忙完松下劲儿来,才指了指江与城。

  “你就这么来的?也不怕明天上头条?”

  江与城微微一顿。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太着急,睡袍都没换。

  他并未低头看,绷着脸撑住了最后一丝体面。想拿出手机打电话叫人送衣服过来,一摸……

  神色自如地把手伸向张医生:“手机借我。”

  张医生刚拿出手机准备拍张照留念呢,顺手放到他手心里。

  “咱俩也算是认识十几年了,几时见过你这样?”他啧了一声,感慨万千,“你说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江与城打完电话,将手机还回去。两人并肩站在走廊,长久的沉默后,他才语气不明地问了句:“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张医生顿了顿,叹气:“对不对错不错的,谁又能下个定论。你自然有你的立场,可你的对面是恩恩哪,她哥在她心里的位置,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儿随便换个人,谁都能理解你,唯独她不能。”

  江与城默然望着窗外,暮色如水,万千灯火。

  程恩恩一夜高烧不退,第二天也一直昏睡。那位“陶佳文”女同学还特地来探望过,江与城没让见,但遣了司机专程送她回去。

  江小粲老老实实在家呆了一晚,一早趁范彪不注意,自己偷溜出门跑到了医院来。江与城由他待了一阵,到了上课时间强行让人带走。

  他一直守在医院,没有离开过半步,公司许多事全都压着,一整天电话没断过。

  心病难医,程恩恩这一烧,到了第三天才退热,人也醒了。

  那会儿江与城刚好在外头接电话,匆匆交代完,转身打开门,瞧见她已经坐起来了,苍白的小脸上尽是茫然。

  江与城的手握在门把上,迟迟没有拿开。

  他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程恩恩看了他一会儿,开口:“江叔叔,你怎么了?”

  那一刻,说不出心里究竟是失望,还是庆幸。

  江与城松开手,朝她走过去。身体大约还是不舒服的,她坐在床上有些没精神,脸色也憔悴,无聊地拨弄着手背上的胶带。

  她神色间看不出丝毫异样,但也并不追问自己为什么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