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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风_28(1 / 2)





  叶雪山把眼睛半睁开来,抬手一指窗外:“子森,你听,是不是有人哭?”

  偏巧此时街上刚有人放完了一串鞭炮,在一瞬间的安静之中,呜咽之声猛的挑起老高,竟然带了一点愁肠百转的悲凉意味。林子森站了起来,迈步向外便走。

  叶雪山还躺在沙发上糊涂着,不时的打一个打哈欠。外面骤然响起几声凄厉狗吠,随即林子森带着满身寒气回来了,走进客厅时看着叶雪山一笑:“你给狗喝酒了?”

  然后不等叶雪山回答,他继续笑道:“狗喝醉了,学狼叫呢。被我踢了两脚,现在老实了。”

  叶雪山一听这话,当场笑着滚下沙发,趴在地毯上好一阵哈哈哈。林子森过去扶他,结果发现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都软了。

  “少爷,少爷。”他把叶雪山抱上沙发:“别笑了,我去把饺子提前煮上,好不好?”

  叶雪山没了声音,只余笑容,肩膀一抽一抽的动,是笑断了气的模样。林子森蹲在他的膝下,就见他把嘴张了老大,能看见很齐整的白牙齿和干干净净的粉舌头,继续细瞧,往里就是嗓子眼了。

  这个表情堪称极端,林子森看的哭笑不得,只好不住的为他摩挲心口,只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再晕过去。而叶雪山忽然向前一扑,搂着林子森拍了拍后背。

  叶雪山喜欢了林子森,因为林子森总能让他感到舒适快乐。林子森站在厨房里包饺子,他跟在一边旁观。林子森大手大脚大个子,干起活来却是麻利,叶雪山坐在门边的小圆凳上,感觉旧日的时光回来了。

  一切都是童年风景,自己也变成了小孩子,穿着胖墩墩的棉衣裳,被奶妈抱到椅子上坐着,一坐便是很久。厨房里总是雾气腾腾的,奶妈和厨子有了一腿,进了厨房就不爱出来;于是他呼吸着温暖潮湿的空气,影影绰绰看见厨子抱着奶妈摸胸脯。厨子和奶妈都以为他还小,又怕他独自乱跑,所以干脆把他放到身边,以为他是看不懂的。

  大锅里的水开了,林子森揭开锅盖,浓重蒸汽立时腾起。叶雪山抬手一抹眼睛,心里想起了娘。娘活着的时候没少折磨他,可他还是宁愿让娘活着。娘说死就死,他总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除夕夜里,叶雪山吃了三十多个饺子。待他放了筷子,林子森抬起头来,微笑着对他说了句吉祥话。

  照理来讲,叶雪山这时候就应该拿个红包出来了,因为大过年的,主子不能白受下人的祝福。叶雪山懂这个道理,然而对着林子森一伸手,他开口笑道:“你年长于我,也算大哥,单说两句好听话可不够。家里没长辈,你又是有进项的,应该给我包个五块十块的才对!”

  此言一出,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林子森很高兴的笑了,一边笑,一边仿佛又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道:“不敢,不敢。”

  叶雪山在后半夜上了床,仿佛也就闭了一会儿眼睛,天就亮了。

  他抽筋拔骨的伸了个懒腰,腰身拉得细长。眯着眼睛侧过脸去,他忽然发现枕畔放了一只红包。

  红包非常简陋,纯粹就是一张红纸折出来的,上面没有烫金印字,也没有花样图案。他翻身将其拆开一看,发现里面塞了两张崭新的五元钞票。

  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他想自己要上进,要好好过日子。

  大年初一的上午,叶雪山去给金鹤亭拜年。金鹤亭上没老下没小,中间也没太太,然而家里花红柳绿的很热闹,因为女人多,简直宛如女儿国一样,众星捧月的恭维着金鹤亭一个人。叶雪山见了这副情景,无人时就对金鹤亭说道:“你这简直就是收藏癖。”

  金鹤亭叼着一根古巴雪茄,笑嘻嘻的答道:“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我既然有这点本事,为什么不逐样赏鉴一番?”

  叶雪山和他是熟透了的朋友,所以有一说一,并不委婉:“花钱讨来的,不算有本事。兄弟玩女人,从来没花过钱。”

  金鹤亭斜着眼睛看他:“不花钱,就得花心思。让我在娘们儿身上花心思?她们也配!”

  叶雪山被他说愣了,思索片刻之后,他对着金鹤亭一拱手:“大哥说的对。”

  金鹤亭洋洋得意的呼出一口烟雾,然后把雪茄架到了烟灰缸上:“要珍惜心力。我这些年几起几落,千金散尽还复来,凭的就是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