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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





  画七猛然惊醒,双手抱在胸前,着急忙慌地将少年推开,衣衫纠缠间差点直接从榻上跌下去。少年刚刚还沉迷在一片温柔乡中,脸上红晕尤存,匆忙间只顾得上拉住画七,两个人暂且分开了一点距离,俱是喘着粗气,望向对方的眼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旖旎。

  脚步声越来越近,画七仓皇间甚至还能听到有人跨过门槛,双手触碰到了房门。她本能地先整理自己的衣着,内衣已经来不收拾了,她将外衣先从胸前拉下去,然后隔着外衣开始调整自己的内衣和领口,还不忘抬起眼睛望向吴沉璧。

  吴沉璧起先也是一惊,待到看到她瞪着一双朦胧又茫然的红眼睛望着自己,眼里是无助、迷茫和残留的情欲,他忍不住深深喘了口气,喉结微动。

  “师傅,是我!我昨晚拍戏累了就在这里睡了,您先别进来,让我收拾下。”

  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房门晃动了一下又停住了,保持着紧闭的状态。

  “不好意思吴老师,你继续休息,我就在外面看着门,不让别人打扰你。”两个人果然没有进来,脚步声逐渐远去,回到了殿外。

  危机暂且解除,画七抓紧时间低头调整自己的衣着,用手将头发梳整齐顺到了肩上,有两缕碎发搭在她的面颊,她忍不住用手指捋了又捋,旖旎的气氛过去了,铺面而来的是令人焦灼的尴尬。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她明明和他什么都不是,什么也都不了解,怎么就差点擦枪走火有了这么亲密的关系?

  吴沉璧静静地靠在榻上,看着她收拾东西,看着她逐渐恢复了理智,他重新拉住了她的手,画七吓得猛的挣开,差点直接甩出去。

  气氛更尴尬了。吴沉璧只好凑近,小声地说道,“姐姐,我是真的,真的。。。”他张开了嘴,却没有说下去,只是用一双深情的眼神殷切地看着她。

  画七看着他,真的什么呢?难道真的喜欢她吗?她不敢问,也不敢看那双可以将她沉溺的眼睛,只是瞥向了地板,“我要走了。”

  说完她就起身,唯恐少年会再一次拉住她,又怕少年不拉住她。吴沉璧果然坐起来拉住了她的手臂,“姐姐,外面还有人呢,你要去哪?”

  画七才想起来,那两个剧组的师傅还在大殿上,她出去肯定会碰个正着,到时候吴沉璧和她的名声都要毁了。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脑子也无法思考,只好回头问他,“那怎么办?”

  吴沉璧笑了笑,手指指了指另一边墙上的窗户,“从那里出去,绕过前殿就可以直接出大门了。”

  画七恍然大悟,走过去一看果然有个小窗,窗外是一小片绿植和围墙,看起来是剧组造景专门辟开的窗户。她身姿敏捷,撑着窗沿就跳出去了。要走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屋外已经是片片晨光,绿意明媚,屋内还是昏黄一片,吴沉璧一个人拥着毯子靠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她突然萌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她想折回去掀开他的毯子,把他也拖到屋外,看看这晚春风景一片明媚,看看这晨光朝露草长莺飞。

  她当然忍住了,低着头冲向了大门,一路回到了酒店。

  这之后的两叁天,她再没有找到和吴沉璧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忙于和一众群演排练后面几场戏的舞蹈动作,而吴沉璧往往被导演、其他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包围着,不是在走戏就是在背台词,偶尔在人群中眼神交汇,两个人都是迅速划过,就如同陌生人一般。

  画七一方面觉得很好,免去了自己的尴尬;一方面又觉得奇怪,心底甚至还有点小小的不甘和生气,但是这股无名气是怎么来的,她弄不清楚,也本能地逃避去弄清楚。

  转眼就是画七在剧组的最后一天了,排完今天这场祭祀戏,她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依旧是她领着一众舞女先上场,然后才是第二遍主演们的走位,但今天的戏份有些特殊,祭典上被安排了一场刺杀,刺杀对象是同在祭典上的少年皇子,皇子负伤逃脱,在场的舞女和祭祀等却难逃一死。因此画七需要录制前面的群舞镜头,也需要在刺杀中贡献舞女血溅当场的特写镜头。

  画七和摄像沟通了舞蹈的动作,以便安排镜头方向和角度。导演一声令下,画七抬起手,以一个侧面下腰的姿势水平旋转,道具师配合着从另一个角度洒出人造血包,伴着一阵血雨,画七慢慢倒在地上,镜头上移至她的侧脸,她看见慌乱的人群中,吴沉璧饰演的小皇子苍白着脸,捂着腹部,惊慌地往这边看了一眼,扭头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她心脏一颤几乎有骤停的错觉,然后慢慢恢复了心跳,那些莫名的荒唐突然就有了答案。她慢慢闭上了眼,听到导演喊了一声cut。起身的时候道具师傅递给了她几张纸巾,她接过,向这个与自己颇有渊源的师傅说了声谢谢,草草擦拭了下脖子上沾染上的血渍,在试衣间换下了血衣。

  然后她回到酒店迅速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和剧务核对了自己的收款方式后,连夜坐车就回到了北方的学校。

  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家,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睡一个好觉,这样就不会再在梦里浮现那些羞耻的画面。回到学校复命的时候段老师狐疑地看了她好几眼,她做贼心虚,“老师,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段老眨了眨眼睛,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说了句,“没什么,感觉你失魂落魄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她强撑着笑容,只说自己没睡好,被段老赶回去补觉。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她摸着自己的胸口,本想感受下自己的心跳,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个早上少年微凉的手指覆过这里的阵阵火热,忍不住轻轻挤压了那一点樱红,一点火焰仿佛又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