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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 三方原之战(1 / 2)



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很讨厌我。



当我有记忆以来,就只有被父亲斥责,或是用刀砍的回忆。



小时候,我曾经被父亲逼着用尸体来试刀。



(死在战场上的人也有他们自己的人生,也有苦苦等候他们回去的家人,居然拿那些尸体当成「道具」来试刀子的锐利度,当时我觉得父亲是个相当暴虐凶狠的人。我非常不喜欢做那样的事情,那种冒渎死者的行为——从那一天起,父亲就把我当成「胆小鬼」鄙视我,害我每天过着害怕着被废嫡的危机。)



为了克服那股恐惧,我只好将父亲放逐,亲手夺走家督之位。



被父亲凌虐的甲斐家臣和人民们,都希望聪明又为百姓着想的胜千代大人能当上「领主」。



自称大军师的浪人·山本勘助是个长相奇特的男子。他接近我,说要让我取得天下时,正是我快要被废嫡的时候。



(如今,我是最接近天下的人。我统一了甲斐一国,组成了最强的上洛军。这是每年都从人民那徵收刻薄的年贡,总是进行无意义战争的父亲,绝对做不到的事。虽然这条路上付出了许多牺牲,但是勘助没有让我失望。如今,我正在和最强大的恐惧感对峙——)



被父亲骂为胆小鬼的胜千代是真实的我吗?



还是勘助发掘培育出来的「武田信玄」才是真实的我呢?



马上就要见分晓——



武田信玄现在正坐在板凳上。



深夜时分。



在武田军的重重包围下,二俣城河的对面传来清凉优美的笛声。



信玄让逍遥轩退下,自己戴上诹访法性兜,全神贯注在内心呼喊「我才是武田信玄」,独自一人坐在本阵之中。



就连一只猫都不可能潜入这里。



但是那个相良良晴却使用了某种法术,潜入到秘密温泉。



(小心暗杀!)



良晴说了那句话。



仔细想想,织田军想逃脱武田军的威胁,除了暗杀自己之外,别无他法,而将织田军彻底包围,将他们逼到如此绝境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只有织田信奈是那种不彻底击倒,就绝对不会撤退的对手,信玄本身也对织田信奈有相当大的警戒心。



那个人对「天下布武」的执着非比寻常。



那是只将天下当成「最强决定战」奖品的自己而言,伸手不及的执着——



(暗杀信玄。)



就算信奈不这么想,她的部下中也会有人愿意弄脏自己的手,这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事情。



那个开朗的相良良晴,在看着自己时的眼神,有露出一瞬间心疼的感觉,敏锐的信玄没有看漏那一瞬间。



(「动摇天命之人」告诉了我自己的未来,我的天命就是会在上洛战途中被人杀死。)



山本勘助在这里就好了——信玄心想。



勘助现在正入侵东美浓,和斋藤道三的前锋作战。



(胆小鬼啊。)



笛声当中似乎可以听见父亲扭曲的笑声。



(我曾经一度忤逆父亲,这次我要忤逆天命。)



信玄因为想要否认自己害怕的关系,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加剧。



不能逃避恐惧。



得和它面对面。



即将逼近的死亡。



种子岛火枪的子弹不久后就会贯穿我的胸口了吧?



(不要被恐惧感困住,我要战胜天命。到时候,「武田信玄」才算真正完成。勘助理想中的最强武将,具有成为君临天下霸主资格的名将·武田信玄,我已经不需要再害怕父亲的幻影,相良良晴赐给了我这仅此一次的机会。)



黑暗之中。



信玄可以听到自己呼吸紊乱的声音。



感觉得到。



感觉得到从某个地方有股压倒性的杀意传来。



当中没有夹带憎恨。



只有一股毫无恶意、单纯的杀意——



(是甲贺的人吗?马上就要接近到这里了。)



把真田忍者的主力交给勘助是我太疏忽了吗?



但是我没有后悔。



我要自己一个人战胜这个天命。



就在这一瞬间。



武田信玄到底是个虚幻的人物,还是真实的人——



将在这一瞬间决定。



信玄表现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输给暗杀者的枪弹。



就连那个织田信奈曾经被两颗铅弹击中肚子,还不是漂亮复活了。



更不用说我是武田信玄。



就算是天命也无法阻止我上洛。



勘助用宏亮的声音读「孙子」给我听时,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不动如山。)



全身细胞都好像觉醒了一样。



(其徐如林。)



比声音还要快速。



发射出来的铅弹袭向信玄。



看到了。



就连朝着自己胸口笔直前进的子弹形状都看得一清二楚。



(其疾如风。)



信玄挥下军扇。



铿——!?



千钧一发——



铁制的军扇阻挡暗杀者射出的子弹。



武田信玄……



默默从矮凳上站起。



我战胜天命了!就在她叫出来之前。



(侵掠如火。)



她拔出大太刀。



往子弹飞来的方向高高跳起。



着地处有个打扮成虚无僧的男人盘腿坐在那里。



「——没想到你居然能看穿子弹的轨道,不愧是武田信玄,是我输了。」



这个忍者似乎不打算逃走躲藏,也不打算解释——信玄心想。



感受到死里逃生的这一刻,信玄的身体才开始颤抖。



她已经不感到恐惧。



之前一直让自己相当苦恼的父亲幻影,宛如谎言般消失了。



武田信玄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存在。



就在她超越被暗杀者击倒的天命这一瞬间。



「你竟然能潜入阵营内部,狙击我武田信玄,就听听你的名字吧!」



武田信玄高傲地抬起下巴,俯瞰着善住坊。



她的呼吸已经不紊乱了。



她全身充满活力。



(武田信玄完成了。)



光是这样想,就让信玄兴奋不已。



「——没有必要报上我的名字,我是失败的人,没想到你的动作竟然会比子弹还要快速。」



「一切都结束了。」男人盘着腿,一副豁达的模样,反而有种高节迈俗之感。



「我是个已经败给织田信奈的男人,现在的我只是个败家犬,没有名字。武田信玄,我本来以为只要除掉你,这个战国之世就会结束……看来,天下的走向又要混沌不明了。」



哎呀,我居然以为自己能够将这个乱世拉下序幕,真是笑话——善住坊露出一个阴沉的微笑。



「好了,杀吧,你是真正的怪物,不是我这种人杀得了的人,不愧是战国大名都闻风丧胆的最强之人,武田信玄。」



「你错了,让我有机会渡过这个天命的,是一个叫相良良晴的少年,如果相良良晴没有告诉我天命,今晚倒在这里的人,应该就是我——武田信玄一直到了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完成。」



相良良晴。



善住坊听到这个名字,「侍奉织田的那个小鬼……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拯救武田信玄的事?……对了,原来是这样啊!」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嘴边浮现僵硬的笑容。



最后他的笑声开始混着眼泪。



「……相良良晴,曾经说出『寺庙无法改变历史』那种莫名其妙的话,你真正想说的,我终于懂了!你是想对我说『你不会让暗杀者改变历史』吗?你的意思不是『暗杀者改变不了历史』,而是『你不会让我改变历史』!岂有此理!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说出的戏言!但是打破我执着的正是相良良晴!正是你那乳臭未干的一个念头!」



哈哈哈哈。



太天真了,居然帮助宿敌武田信玄,你这样怎能称得上是织田家的家臣。



但是我正是败给那个小鬼无可救药的天真。



怎么可以让暗杀者的子弹改变这个国家的历史,这种小鬼头的戏言。



「最后请让我问一个问题,那个对信奈相当狂热的相良良晴,是舍不得你的什么地方?不让你在这里被打倒,就会去讨伐织田军吧?到底是为什么?」



像是附身的东西消失了。



原本一直哭喊的善住坊一恢复冷静,那只想要杀人的眼神,以及凶神恶煞的模样便消失了。



信玄回答。



「我也不晓得,但他看到我的胸部比柴田胜家还要大,开心得不得了,大概就是舍不得我的胸部吧!」



「……原来如此,小鬼头就是小鬼头。」



「我倒是很喜欢那种人。」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杀吧。」



信玄默默地……



将刀朝善住坊脖子砍下。







十二月二十一日,清晨。



被断了水源的二俣城,终于开城了。



松平元康抱着玉石俱焚的觉悟,从滨松城派出预备军,但是拥有压倒性数量的武田军不断阻止预备军前往二俣城集合,于是二俣城士兵的士气终于用尽。



放弃预备军、回到滨松城的松平元康再度开起军事会议,狸猫耳朵和狸猫尾巴还是不停颤抖。



「昨天晚上,在包围二俣城的武田阵营中,听到了枪声~~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件,但是武田信玄今天早上却精神十足、勇气百倍站在最前线~~」



半藏待在元康身旁说:「我军已经被逼到绝境。本来想赌上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于是假装没看到,看来是无法像在桶狭间时,赌在相良良晴身上一样了,真的非常抱歉。」他低下头来。



「假装没看到?半藏,假装没看到什么?」



「杉谷善住坊。甲贺的忍者,是个名枪手。那个男人过去曾经狙击过织田信奈,这次据说是受屦于织田方,策画用种子岛火枪暗杀信玄。可是,看来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失败了。」



「咦……咦咦咦咦咦咦竹半半半半藏?为什么没向我报告这件事~~!?」



「这次是我赌错对象了,果然打赌不可能每次都赢,这次深刻地体验到这一点。」



啊呜呜,松平家完蛋了~~元康已经停不了身体的颤抖。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这是元康的牙齿不停颤抖的声音。



血气方刚的松平诸将们也无法对害怕的元康说出「发动特攻」这种话。



「二俣城沦陷,远江现在大部分都被武田军压制住了。」



「武田信玄率领的上洛军本队共有两万五千名士兵。」



「我方就算加上泷川大人的援军,也只有一万。」



「再这样下去,除了躲在滨松城里之外,没有其他守护家族的方法。」



「不,干脆舍弃滨松城,直接撤退到本国三河的冈崎城也是方法。」



「三河离位于美浓的斋藤道三殿下也很近,这样就能和他们会合阻挡武田的进击。」



「是啊,这个远江原本就不是松平的领土。」



「可是,我们不战斗就撤退到三河的话,只会添加武田军的士气,他们原本就被誉为最强的军团了,怎么可以在增加他们的士气?」



「来祈雪吧,向天龙川的神明祈祷下雪!骑兵队应该不擅长雪地攻击!」



「不,干脆来祈求炎日快点到来,让越后的雪融化,这样上杉谦信说不定会从武田背后攻击。」



在一旁大快朵颐味噌田乐烧的骑士乔凡那英勇地竖起眉毛,对着三河众将大声叱喝。



「只想倚赖奇迹的这场防卫战,注定会失败!」



但是她嘴里还嚼着萝卜和萄荔,眼前还堆着几十张盘子,没有什么说服力。



「南蛮的骑士大人!请你不要顾着吃味噌田乐烧,也一起想想策略吧!」



「就是说啊!我们很感谢九鬼海盗团的努力,可是你只顾着吃味噌田乐烧,没有出到半点力气喔。」



「我现在是隶属于泷川一益大人的指挥下,在她回来之后,我不能出阵。」



「总之,不管怎么看你都吃太多了,请稍微克制一点。」



「我得在战争开始前补充营养,这是骑士要进行没有明天的防卫战时的一点乐趣,嚼嚼嚼嚼嚼嚼。」



可恶的织田信奈,竟然送一个这么会吃的南蛮人当援军~~这样军粮会越来越少~~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跟他们结盟——三河诸将都只能气得急跳脚。



「对、对了!猴晴先生呢?还没有回来吗~~?」



「相良良晴和泷川一益大人前往武田阵营,还没有回来。」



「……他该不会逃跑了?」



「对了,他一定是舍弃我们松平家逃掉了。」



「各位,不可以这样疑神疑鬼!猴晴先生绝对不会逃跑~~!」



「没错,我回来了!」



良晴带着一益闯进了军事会议的本阵中。



「抱歉,去的时候因为有一益的帮忙,潜入得很顺利,只是要离开信玄阵营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



「喔……大家脸色都变得好苍白憔悴啊!在这关键时刻,也只有乔凡那能够保持冷静啊!嘻嘻嘻。」



「我经历了这么长久的马尔他岛防卫战可没有浪费,圣约翰骑士在被逼到绝境时,才会发挥真正的力量。嚼嚼嚼嚼。」



「喂喂喂!你吃这么多会胖的,乔凡那!」



「战斗会消耗体力,没有问题。」



元康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良晴和一益。



「咦?你说什么?有人要暗杀胜千代?是谁?」



「胜千代?那是谁~~?」



「啊……是武田信玄的本名。我们在秘密温泉遇到她时,她看起来好像对未来的事情很烦恼的样子,我就不小心要她『小心暗杀』……」



「「「「「背叛者!」」」」」



碰!



三河的粗暴武将们一起站起身来,毫不留情地围殴良晴。



「喂!对不起啦!可是你们也不用突然这么生气吧?至少先用口头骂骂再说啊!」



「小良真是个大笨蛋!」



一益光着脚丫子踩在良晴的头上,哈哈大笑。



「不要踩我!不要踩我啊!到底是谁跑去暗杀武田信玄了?」



「猴晴先生,是一个叫做杉谷善住坊的忍者~~」



「是那家伙?为什么?他不是信奈的敌人吗?」



「这就不得而知了~~大概是因为暗杀吉姊姊失败,就换了目标吧……又或者是他受屦于职田家的某个人~~?」



「那……我要是没跟胜千代说那种话,她现在……可是用暗杀的方式让名将·武田信玄消失于世,这种方式大错特错!如果不堂堂正正一决胜负,是得不到天下百姓的信赖!」



我们怎么可能会赢!——三河的武士们又开始朝良晴猛踢。



「猴晴先生,武田信玄原本会在不久的未来被暗杀吗~~?这么一来,历史已经改变了……?」



「不不不,元康,信玄病死说和暗杀说『都』只是一种说法罢了,真正的胜千代非常健康,完全没有生病的迹象,而且她也不是那种会被善住坊杀掉的人物!」



「那么,就只能正面迎战了吗~~?」



「不,等一下,元康,老实说,我也不觉得松平军能够获胜……」



臭小子!干脆砍下你的脑袋祭拜狸猫大人,当成战前祈祷算了!——三河武士终于气到不行。



「嘻嘻,结果在开战前,就连同伴也变成敌人了,你会怎么办呢?小良?」



「各位等等!请稍微等一下!」



元康一面阻止大家攻击良晴,一面战战兢兢发问:



「猴晴先生,在你知道的未来当中,之后到底会变得怎么样呢?」



事先泄漏出来,反而会让改变历史啊……良晴抱头苦思。



「……嗯、嗯,这个……呃……就是那个……考虑到我方的兵力,根本就没什么好预测的……特别是野战对拥有骑兵队的武田军来说压倒性有利,请你们谅解。」



「我明白了,看来败给武田信玄就是我的天命。」



松平元康命令侍童「立刻把我的南蛮铠甲拿来」,接着从矮凳上站起。



「武田信玄大人原本的天命应该是被『暗杀者暗杀』,但我想她是用自己的力量,开创了不同的未来~~那么我们也只要赌上性命,就一定能够努力下去~~!人不应该只是靠上天的意志在活,自己的未来是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开创!看到猴晴先生,让我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武田信玄大概会笔直朝滨松城进攻。



我们要堂堂正正从正面迎战!



就在元康说出这个宣言的时候——



监视兵快马加鞭闯入本阵当中。



「武田信玄军两万五千人完全无视这座滨松城,直接朝西方的三方原台地前进。」



他们打算不管我们松平家,直接去和斋藤道三决战!——当武将们注意到这一点时,「是指我们松平家根本不配当他们的对手吗?」「奇耻大辱啊!」「可是这样公主就能得救了。」「这原本就是织田家和武田家的战争,我们只是被卷进去而已」武将们开始用半懊悔、半安心的表情谈论。



三河武士们的态度其实都相当正常,毕竟松平家不是织田家的家臣,而是地位对等的同盟国,其实他们可以在这里就对武田信玄投降,况且以少数兵力,面对强敌·武田,他们已经算做得非常好了。



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平常个性温和,和「忍辱负重」、「忍耐」、「背着重物走在斜坡上,这就是人生」这些有被虐倾向的文字相当符合的松平元康,个性突然大转变。



她生气了。



被自己向往的名将·武田信玄完全不放在眼里,信玄一定打从心底鄙视只会躲在滨松城里的小狸猫女——这个想法激怒了元康。



「现在立刻全军突击!一旦武田军开始走下三方原的台地,我们就从背后突击他们~~!现在的话,还来得及!」



「等、等一下!元康!这一定是胜千代的圈套……」



「什么胜千代~~!武田信玄战胜了天命!吉姊姊也是好几次成功渡过那样的困境!我也、我也可以……!猴晴先生,还是你想说吉姊姊办得到的事我办不到吗?」



「我懂你的心情!你先冷静下来!这次的对手不是今川义元或浅井长政,而是那个武田信玄!这时应该不要着急,仔细拟定对策……我也会出点猴子的智慧!」



「我不会让武田军这么轻易通过~~!要是我继续躲在滨松城里,我会一辈子被当成笑柄~~!这样我也不配改名为『德川家康』这么英勇的名字。」



「所以这个名字听起来心机太重,在后世的印象……」



「我不会再拜托猴晴先生了!不管谁说什么我都要出击~~!」



元康不断咬着拇指的指甲,眼中泛着泪光大吼。



「喂!半藏,去阻止她一下!再说,你应该也看到这么做的结果吧?」



「相良良晴,我们的公主平常就像狸猫一样温厚,可是一旦被逼急了,就会出现那个习惯,只要她开始咬指甲,对其他事就会充耳不闻。」



「喔,没想到她那么倔强……」



「因为她平常忍辱负重习惯了,一旦生气,就真的很难恢复为原来的样子。」



(原来如此,是会失控的角色啊。)



就连服部半藏都无法阻止她。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真是讨厌~~在尘土飞扬的台地上打仗的话,皮肤会乾掉的~~泷川一益还是一样说出这种话,所有武将看到这样的她,都下定决心、高声呐喊站了起来。



三方原。



只要穿过三方原,再稍微行军一段时间,就能进入三河,前方是信奈的据点,也是斋藤道三守护的美浓。



从二俣城出发的武田信玄军有两万五千名,他们无视躲在近在眼前滨松城的松平元康,威风凛凛地向三方原行军。



在这个时候,元康除了远江北部之外,连本国·三河的北部也被武田军夺下。



北三河的豪族·国民们都因为害怕信玄的武力雄威纷纷投降。



武田军之所以可以毫发无伤横切过三方原,都是武田信玄率领的主力部队毫不犹豫进入美浓的结果,现在武田的特遣部队已经进入美浓,美浓东部也被武田军压制下来,只要毫发无伤的主力部队也到此会合,结果可想而知。



这么一来,看似逃过一劫的松平家,结果还是得要灭亡。



当信奈灭亡的同时,身为同盟国的松平家也将再度灭亡。



然而元康的心中却没有「向其他家投降」这个选择。



如果对等的同盟国,她愿意结盟。



可是,绝对不臣服。



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帮今川义元跑腿的时代了,今川义元总是让他们站在战争最前线,让家臣团们过着苦日子,元康已经不想再让家臣们有这种回忆。



元康站在旗本军团的最前头,全军追赶武田军。



「再这样坐以待毙的话,吉姊姊会撑不下去的~~!武田信玄应该不会想到我会来进行特攻~~!我们要在武田军开始进入下坡时,大举进攻~~!」



她大喊的同时拼命追赶。



「吉姊姊在『桶狭间之战』中,自己开拓了自己的命运~~我也一定可以……!」



就连隐约知道这场战争结局的相良良晴也无法制止元康。



(说到「三方原之战」,不就是德川家康唯一的败仗,而且还是留在战国历史上的大惨败吗?惨了,如果继续这样袖手旁观下去,元康会死的!)



良晴操控骑不习惯的马匹,跟在松平军最后头。



他太慢了。



现在他已经看不到跑在前头的元康。



现在的良晴只是个隶属在泷川一益部队底下的无名步兵小卒。



就连现在骑的马,也是从武田军营中偷来的。



(都是我害的,都是因为我不小心对胜千代说出「小心暗杀」这种话,如果我当时什么都不说的话,现在说不定就……啊,可是看到胜千代大美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怎么可能装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也不会让元康在这里殒落!我自己播下的种,不自己收拾我不会甘心,我的个性就是这么厚脸皮,对吧,五右卫门,半兵卫。)



良晴似乎可以听到前鬼在耳边笑着说:「哎呀哎呀,女难之相又更加恶化了。」



「啊、啊、啊……」



追捕到武田军的元康,现在正打算爬上三方原台地。



武田信玄军共有两万五千名。



无数只「风林火山」的军旗正在三方原高台上飘扬。



真令人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他们突然转方向——朝这里过来了……!?」



照理说应该悠然进军三河的武田军,藉由有条不紊的完美统制能力,宛如一条巨大蜈蚣般,在三方原台地上进行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才短短不到几分钟的时间。



武田军的阵形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原本往西前进的「长蛇阵」,变成等待元康从东方过来的「鱼鳞阵」。



彷佛是一个有自己意志的巨大生物。



能够自由变幻。



而且身着赤备铠甲的武田军没有半个人发言。



没有任何人多说废话。



所有人的视线都只关注在一点上,那就是——拿下松平元康的人头。



「啊、啊呜啊呜啊呜!」



松平军的各个武将都各自行军,根本没有所谓的阵形可言,双方相差太大、太悬殊了。



在数字上,兵力仅仅相差两倍到三倍。



可是,双方实力相差更多。



原本应该是背对松平军的武田军夺下高台,现在反而是准备进行奇袭的松平军位于斜坡底下。



武田骑兵队现在只要往下进攻,松平军就会在一瞬间崩溃。



「……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