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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幕 时代变迁(1 / 2)



「舞台终将落幕。」说完,黑衣人将人偶抱到膝上。



「有开幕就必定有落幕,又为了下次的开幕而落幕。」



『您是说幕么?』少女穿着艳丽的振袖,喀哒一声地转头询问黑衣人。



「是啊。」黑衣人出声笑道。「真是个适合落幕的美好夜晚啊。就像梦一般美好。」



少女也笑着依偎在黑衣人的胸口。



『夜之魔物呢?』



「会到手的。」黑衣人笑。「只要你别吃醋。」



『唉呀,您又欺负人了。』



「原来如此,你也等不及了呀。」



『讨厌,您真是坏心眼。』



黑衣人从背后抱住少女,笑着将她放在膝上。少女抚着黑衣人围住自己腰部的手。



『奴家以为相公要的是火焰魔人哪。』



「我中意的是闇御前。」



『他俩不都是夜之魔物么?』



「不一样。」黑衣人注视着少女,用手抬起她的睑。



「好清澈的眼眸。」说着,他出声轻笑着。「常也有这样的眼眸。」



说完,黑衣人轻抚着少女的脸颊。



「所谓的闇夜,既非黑也非白,而是被同种东西给填满的产物。」



『夜之魔物呢?』



「也只是被某个东西给填满、同化的人罢了。」



黑衣人拿起少女的手,连同小小的手腕一起握住。



「之前我曾说过,内心已染成暗夜的人,说不定看来反而像菩萨。所谓的菩萨,就是用愿望填满自己的人。希望众生得救,希望众生向佛。无论为何,他心中就只有一样东西,一个纯粹无比的愿望。」



『愿望?』



「没错。夜之魔物也是。无论那个愿望是黑暗还是光明,是把人推入暗夜或是成为救赎之光。」



黑衣人把少女抱起来。



「一心想见到心爱的男人,连想和他白头偕老、想得到他的欲望都没有,只是想见他一面。心中被此稚拙愿望填满的你,不就因此超脱人性、升华为魔物了吗?」



少女微倾着头,黑衣人抚摸她。



「常啊,他也同样升华了。」



『直呢?』



「直有杂念。他执着于证明爵位是自己所亲手给常,而不是被初子夺去的东西;执着于牺牲自己成就弟弟,那种对自己的怜悯和自我满足,对世态人情的绝望,以及对自己的嫌恶。」



黑衣人说完又笑了。



「常就没有那些东西。」



喀哒。少女更加倾着头。



「常的心中,只有将一切还给直这个心愿而已。」



黑衣人边说边举步走入暗夜之中。



「他一心只想将自己拥有、但直却没有的一切都还给他,只是这样而已。」



夜晚吞没了黑衣人,在那里只剩下黑暗。



һ



斩杀完牺牲者柔软的身躯,常在女人倒地之处倾倒准备好的小瓶子。透明的液体落在女人发上,沾湿了发髻,他对着濡湿的地方丢下提灯。



澄澈的朱红色花朵绾放,女人发出悲鸣拚命挣扎。常无视于引火上身的危险,伸手抓住女人的身体拖到栏杆上。



他异常冷静。没有什么需要着急的,就算此时警方冲上来也无所谓,到时只要一口气往下跳就行了。



虽然女人凄惨地尖叫苦,却没半个人爬上楼来。女人痛苦地撕扯着头发,常用她当火种点燃绑在栏杆上的纸人,就像在五重塔那时一样。



常用力将女人推出栏杆。她身体的重量、挣扎的手感,当这些突然消失后,心中只留下空虚。



怨你自己不该傍晚时独自在此吧。常对着栏杆外瞥了一眼。当他正打算戴上宽檐斗笠时,一个身影飞奔至阳台。



终于结束了。常心想。



但那个影子感到后,却一把抢走斗笠,将它扔到栏杆外,还将自己身上穿的和服外挂脱下来披在常身上。



「左吉……」



左吉只是看了常一眼,便抓住常的手腕,直直地往楼梯走去,不发一语地开始下楼。常也只是默默地跟着他,即将闭馆的「十二阶」中,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就连少数的参观者也完全没有看他们一眼。下到四楼时,他们和铁青着脸冲上楼的人们擦身而过,但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常。



那算是一种催眠吗?常觉得自己仿佛不存在人世的亡灵。事实上,常确实成了亡灵。在直死掉的时候,在直从五重塔上跳下去的时候,他也跟着死了。



左吉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抓着常的手离开「十二阶」,甚至连入口处有人讶异地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他仍冷静地回答他不知道。



直到他们离开摊商林立的闹街来到千束时,左吉才终于松手。



左吉用力地甩开常的手,顺势回头看常。他的表情极为扭曲,像是在拼命压抑想痛哭的冲动。



「常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您为什么要……」



常微笑着。「火焰魔人没死,只是这样啊。



「常少爷!」



「火焰魔人就是鹰司常熙啊,左吉。直就是被他害死的,被那个贪图爵位、十恶不赦的弟弟给害死的。」



「常少爷,您在说什么?!」



左吉看起来像是打从心底感到困惑、并且打从心底感到愤怒的样子。他愤怒得连对着常大吼都做不到,即使如此,他还是不会向警方告发常。



他对常的关爱,令常那么高兴和感激。常突然笑了。



「直曾经像那样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走呢。」



常这么一说,左吉的脸更加扭曲了。



「我们曾经一起走过迷宫。我在奇洛馆里等着直时,不禁想起这件事。」



「奇洛馆?」左吉睁大眼睛。



「我们越往前走,就越找不到出路。我怕得不敢再走下去,甚至哭了起来,直嘴里虽一边叨念一边责备,却一次都没有放开我的手。」



说完,常对着左吉微笑。



「直真的很喜欢在小巷子里四处乱走喔。他一边嫌我碍手碍脚,却还是一定会带着我,即使我因为迷路哭了,他也绝不会放开我的手。我真的很喜欢那样的直。」



「我夺走了直那么多的东西,一定要亲手还给他,但是连直唯一无法被我夺走的东西,如今都落到我手中了。」



常望着自己的手。那里除了暗夜的气息之外,什么也没有。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直被人指责,说鹰司家的长子不但是个被母亲抛弃的不肖子,还是个为了爵位滥杀无辜、甚至连弟弟都打算杀害的大恶人吗?难道要我这种人被大家同情怜悯,却任由直被众人唾骂吗?」



常看着左吉。「只有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常少爷……」



左吉一睑茫然失措的表情。常对着他微笑,将手伸入怀中。



「你能不能别露出那种表情?现在才发现事态严重,已经太迟了喔。因为我已经杀死很多人了。」



「您说谎!」:



「是真的,已经有六个人死在我手中了,今天这个女的是第七个。」说完,常笑了笑。「对了,还包括直和那些被直杀死的人呢。说来,他们也等于是被我害死的,这样算一算,就有十个人了。」



常从怀里伸出手,他的掌中握着锐利的爪子。左吉惊骇地瞪大眼睛,在常向前踏出一步、挥下高举的爪子之前,他都无法动弹。



爪子深深地剌进左吉的颈部。



或许是下意识地,左吉伸手想拔开爪子并将之推开,常俐落地拔出爪子,又再一次挥下去,这次瞄准的是气管。



咕噜。左吉满是鲜血的喉咙中传出闷哼。常弯下腰再次挥动利爪,这次虽然想瞄准头部,他却已经看不见攻击的地方了。他挥下手腕时感觉到坚硬的触感,这个撞击使他落下眼中满溢的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常…少爷……」



左吉抓住常的衣襟。常轻抚着他的手,透明水滴不断落在那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的粗糙手掌上。



「原谅我吧,左吉。」



左吉的手从常温柔包覆的手中松脱,搔抓的手扯开了常的衣襟,露出白色胸口,留下黏糊的血指痕。



「这个罪我会在九泉之下偿还你的,到时随你怎么苛责我都可以。」



「常……」



「于公于私,你都那么忠心待我,我真的很敬爱你。」



左吉跪在地上,茫然地抬头看常,然后倒了下去。常也跪下来,将爪子尖端对准左吉的俊脑,轻轻地抬起身体,顺着体重插入。他不希望左吉受太多折磨。



左吉在这一击之下毙命,常在夜色中跪着,凝视他的背。小的时候,他有多少次伏在这背上,又有多少次在上面沉睡过啊。



常痛苦地转开视线,望向天空。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



「您养育我的恩德,疼爱我的慈祥,我都感激在心。但是……」常闭上眼睛。「我恨你,初子夫人。」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常单膝跪地,用手撑着身体,白色花办静静地落在他背上。没有落在他背上的花,则将铺在地上的毛毡染出零星的白色。



「我和直,都只不过是傀儡吗?」



沉默与黑暗。耳边几乎可以听见飞舞的白色花办撕裂虚空的声音。



「因为有初子夫人,我和直才无法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能像兄弟般生活在一起,甚至见面就必须像仇敌一样。」常的话语像樱花般落下。「我好心痛,又好内疚,因此我至少要将直被夺走的东西还给他。但是直也和我一样,而且还抱着必死的决心……」



常抬起头,无依地环视沉默的众人。



「不但杀害无辜的人,还看着直在我眼前咽气,甚至把我爱如兄长的左吉杀死……」夜晚的露水静静地滴落。「这些给家人带来奇耻大辱的丑闻,我原本打算一肩承担,甚至承受生生世世堕入地狱的痛苦。你说这些全都……」常的声音中断。「全都是初子夫人的……」



花办零落地飘落堆积。



「如果这是命运,我无话可说。但我为什么要生为有灵魂的傀儡?如果没有灵魂就好了!如果没有心就好了!如果我只是任由初子夫人操控的人偶就好了呀!」



常再次伏在地上。新太郎只能注视着他,听着隐隐传来的恸哭声。



这是在帝都流传的奇谈的结束。



面对这个令人无法想像的悲惨结局,新太郎感叹地仰头望天。



「这两个人,心中竟然都想着同一件事啊。」



是啊。万造说。



「平河兄,您知道占星术吗?」



「是西洋的星座占卜吗?」



「嗯。根据出生星座的运行,人类会活在注定好的道路上。那么,同一天出生的两个人,不就会有极为相似的人生吗?他们被称为占星术的双胞眙,就像直少爷和常少爷。」



是吗?新太郎叹了一口气。回去吧,他催促着万造,然后突然皱起眉头。



「万造?」



「是。」



万造的睑上笼罩着阴影,他似乎没注意到新太郎惊讶的神情。



「现在想想也很奇妙。你说的那些话,全是以妖魔鬼怪存在于世上为前提的不是吗?」



万造回头看向新太郎,脸上浮出「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那种话」的表情。



「你不是说世上根本没有妖魔吗?那么,你是承认它们的存在了?」



万造出声苦笑:「应该是吧。」



「可是……」新太郎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他注意到万造脸上奇异的神色。



「有什么不对吗?平河兄。」



「有什么不对吗?你……」



新太郎更加困惑了。此时他耳边响起响亮的高喊。



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来源。声音从远方靠近,夹杂在周围的人声和脚步声中,很难听清楚。



「……外!天皇——」



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喧嚣像是风停了般突然静止,清晰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号外!天皇——驾崩——!」



这一瞬间,似乎连花办都忘了飘落。



好几个人不禁喊了出来,桂井老管家将手伸进怀里。



「快,谁去买一份回来!」



站在布幕附近的女佣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从桂井老管家那里取了零钱的女佣追在她后



「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没听说过陛下身体不好的传闻啊!」



听到新太郎这么说,万造笑了笑。「大概消息封锁住了吧。啊啊,陛下终于崩逝了吗?」



万造语调中隐含着些许愉悦,新太郎讶异地回头直盯着他,同时眼角余光看到辅站了起来。



「难道你不认为这件事很严重吗?」



万造笑道:「当然严重了。陛下可说是大和国的基石,支撑天下的砥柱,还是自神武天皇(注)以来,历经一百二十二代之后才出现的咒术师啊。」



新太郎眨了眨眼,他完全不了解万造话中的意义。



注:神武天皇:日本神话中的第一代天皇,天照大神后裔,在《日本书纪》中被称作为神日本磐余彦尊,在《古事记》中则名为神倭伊波礼毘古命。传说他建立最早的大和王权,为日本开国之祖与天皇之滥觞。



「你在……」



「信长公不是咒术师,家康公才是,因此天下才会落入家康之手。同样的,陛下是稀世的咒术师,也因此才能成为帝国之主啊,平河兄。」



「你到底在说什么?」



万造回头看着新太郎笑了。



「陛下这段时间一直状况不佳。事实上,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病重濒危了。」



新太郎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万造依然满面笑容。新太郎对他的笑容感到些许恐惧,又对号外声和喧嚣声突然停止,以及出去买快报的女佣一直没有返回感到怪异。



「因为如此,辅少爷当时才没见到陛下。所以啊,平河兄,藏在夜晚深处的鱼儿们,正趁着镇压住黑闇的力量逐渐减弱,从水底爬出来了。」



「夜晚的……鱼?」



新太郎注意到夜色逐渐变浓,比平常还要黏稠的闇夜覆满了四周。这不是他的想像。否则,从万造脚边如墨般扩散并往上附着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大和国从一开始就是人类和魑魅魍魉的世界,但两者从未和平共存,而是神武天皇以咒力镇压魍魉、建立朝廷,才勉强支持了两千五百年。因为国土扩大而被驱逐消除、含恨而眠的妖魔鬼怪不知有多少。就算趁着此次机会爬出闇夜旁徨人间,可是人类啊,却又藉着佛法和阴阳道施展各种小聪明;更别说后来出现的佑宫(注)拥有强大无比的咒力,我正以为呈毫无指望了呢。」



花办在更加黏稠的夜色中静静地落下,万造连胸口都已隐入闇夜之中。



「这都是托新政府的福。他们高喊着维新和开化,将古老的东西全部斩断舍去。心诚则灵是迷信吗?不是,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不论多微小的咒术也还是咒术,排除掉所有咒术,甚至将自古融合神佛为乾纲的智慧,全都给解除松开了。」



闇夜吞食了万造的头部,在新太郎眼前只剩下人形般的黑影。



「你果然是……」辅出声喊道。「我就觉得你的气息异于常人。」



「劝您一句。」闇夜中传出吃吃的笑声。「您确实是能力强大的咒术师,但最好别以为能与我抗衡。」



「你这家伙!」



「或者,您根本看下出我们之间的差别?」



辅愤恨地咬着唇。「我怎么看你都像人类……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咯咯的笑声响起。



「国家唯一的依靠佑宫,由于失去了守护的咒术而痛苦哀叹;即使爬出来的魑魅魍魉在宫城内侧大闹,他也只能含恨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平河兄,您知道能够毫无顾忌地在帝都内兴风作浪,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事吗?」



闇夜中传来了忍俊不住的笑声。



注:佑宫:明治天皇幼时的名字。



「被时代所扭曲的,就是这些怪物们啊。跨越两千五百年,被曲解、被污蔑的怪物们。什么爵位、什么武士的体面,跟至今仍受到扭曲压迫的怪物比起来,实在是太渺小了。」



「万造。」



「京都做为首都的时间太长了,积蓄在地下满满的怨念正沿着裂缝喷发出来。国家的根基就在宫城里,但这座宫城却摇摇欲坠。看穿这一点的家康公特地将国都设到遥远东边的江户小港口,打算藉着理想的风水重建一个干净纯洁的首都。人类可真是愚蠢啊。大批人们涌入首都,来不及除去所有蠢动的闇夜鱼儿,只能一股脑儿地用盖子将它们压入地底。更别提新政府的作法……」



万造乐不可支地笑道。



「各位看看此处。这里是宫城的鬼门,特意建来镇压的东叡山(注一)被烧毁了,新政府不但不重建,还将它改成公园。不管佑宫在宫里如何祈祷,也只是杯水车薪,更别说佑宫现在已经死了。」



「这究竟是……」



「新的时代来临了啊,平河兄,就如您所希望的那样。但到来的新时代不一定是好的,甚至可能不属于人类呢。」



「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虽然辅这么说,万造只是回以笑声。



「您打算怎么阻止呢?佑宫已经不在了哟。」



「我们……」



「两千五百年了,你们这些偷懒怠惰、腐败至极的咒术师还能做什么?以皇室为首,公卿们全是术者巫觋的后裔,土御门和仓桥两家更是为此而保留的纯正血统。你身为他们的末裔,连我一个人都无法收拾,又要怎么阻止时代的变迁?」



「为此而保留的纯正血统?」



新太郎发出疑问,万造笑道。



「初子夫人非常憎恨熙通爵爷。她生在仓桥家,知道国家的根基就是咒力,但熙通爵爷却对之嗤之以鼻,认为只有西洋的东西才可靠。如果是以教宗为信仰中心的天主教也就罢了,但就连那个天主教都已腐败衰微,如今席卷这个腐败堕落的世界的,是完全不知何谓咒力的新教(注二),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万造更加忍不住笑声。



「就拿瓦斯灯来说好了,平河兄。我们这些住在夜晚深处的魔物虽然畏惧白昼的光芒,但瓦斯灯这种东西哪,就算放几千几百盏在身边也是不痛不痒,因为它不具有任何咒



注一:东叡山:东京上野宽永寺的山号。



注二:新教:十六世纪欧洲宗教改革运动后,因反对罗马教皇的统治,而分裂出来的基督教各教派的统称。



力。」



万造咯咯地笑着。



「中国大陆有汉王朝衰微,西洋有天主教衰微,大和国则是朝廷衰微。美好的世界来临了,虽然有妖魔趁乱从中国大陆和西洋混进日本,但我们会有办法应付的。」



「可恶的家伙!」



辅吐出这句话,却遭到对方的讪笑。



「我们就别继续这种无意义的争执了,我也不想与鹰司家的人为敌。我们能有今天,还是托熙通爵爷的福呢。」



「你胡说什么?」



「他不应该主张开国的。国家原本受到咒力的重重保护,却因此开了一个漏洞。日本根本不需要开化。原本守护国家的东西,竟被视为迷信而遭到摒弃。」



「父亲……他只是不了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