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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2 / 2)


我如此心想,然而又再次撞见死神。



「能借一步说话吗?」



「这还真像是不良分子的邀约用语呢,茶柱老师。请问我能拒绝吗?」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要在这里开始话题。引人注目也没关系吗?」



「……天气很热,请您长话短说。」



我就像被茶柱老师带路似的往船只的另一侧走去。我们在完全没有人迹且安静之处开始说话。



「总之,我可以认为这样子您就满意了对吧?」



「是啊,我就先说你干得很漂亮吧。我真心感到佩服。」



「那么请您现在立刻告诉我。『那个男人』要求我退学的事情,是真的吗?」



茶柱老师把背后靠在栅栏上,然后抬起脸,凝视着天空。



「……您有证据能够断言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我很清楚你的事情。你不认为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吗?其他教职员们都不知道你真正的实力,就连怀疑也没有。」



这确实让人很疑惑。我在入学考试上引人注目虽然是事实,不过光凭这一件事,所有教职员应该都不会知道有关于我的内情。



不过这么一来,这回奇怪的就是顺序。茶柱老师说最近那个男人连系了她。这个人果然还隐瞒着些什么。



「你应该也有听过这个有名的神话吧──伊卡洛斯之翼。」



「请问这怎么了吗?」



「伊卡洛斯为了获得自由,而飞离幽禁他的那座塔。然而这非凭他一己之力,而是身为父亲的代达罗斯指示他制作翅膀,并让他飞行。他不是凭着自己的意志来飞行。你不认为这正好与你一模一样吗?」



「我无法理解呢。」



「那名男人……不,你的父亲是这么说的──清隆迟早会自己选择退学这条路。也就是说,你会迎接如伊卡洛斯那般翅膀被太阳烧毁并且坠海而死的结局。」



所以她才会提起伊卡洛斯之翼吗?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老师您也知道吧。伊卡洛斯是不会遵从代达罗斯的劝告与建议的。」



即使翅膀被烧毁,伊卡洛斯仍尽力持续飞翔──为了追求自由。



1



我回到船里之后就马上返回自己的房间。累瘫了的平田在房间里躺着睡觉,我不吵醒他并静静地更衣,接着走到走廊。我开启手机电源后,就不断响起电子铃声,萤幕塞满来电纪录。这全都来自于堀北。真可怕。



我就先以信件回覆,然后在休息室边休息边等她吧。



我早晚都必须做说明,否则她是不会接受的吧。



接着过了几分钟,满腹怒火的堀北沉默地释出压迫感,一面与我会合。



「这考试结果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你一脸完全摸不着头绪呢。」



「嗯,这不可能呀。这一切都不可能。我必须问的事情多得就像山一样。」



堀北在我眼前坐下,并向店员点了饮料。她不等我这方做出回应就说起话来:



「你要对我说明一切。这就是要我不干涉这次事情的最低条件。我不会让步。」



在堀北没以自己的意思弃权的当下,我就已经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也不是能彻底隐瞒的事情。话虽如此,但我也必须将消息止在堀北这里。



「你想从什么事开始问起?」



「你在这场考试里做了什么?告诉我这点。」



这是比我想像中还要更好的问题。是个能够问出一切事情的一句话。



「在校方宣布这场特别考试的阶段,我除了追加规则以外其他都不在乎。要如何安排三百点,这种事大致上无论哪班都大同小异,而且因为这也不是个人就能操控的事情呢。」



「可是追加规则的内容非常困难。即使用正常方式应考也无法查清楚领导者身分,对吧?」



「嗯。所以我才会先举手参加为了决定基地营的搜寻。我打算借由自由行动,来抢在任何人前面抵达某个据点。」



「你说得简单,但据点位置应该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呢。」



「没这回事。你身体不舒服待在船里所以应该不清楚,但校方在船上就已经给了我们有关据点的提示。」



葛城也发现了这件事。我说出船只不自然地高速绕行岛屿一事,堀北便陷入沉默。它的速度比一般观光船还快将近三倍。何况,假如目的只是观光,一般不会在广播里说出「请观赏富有意义的景色~」之类的奇怪措辞。



虽然不知道高圆寺是在哪里看到的,不过他也察觉了这个提示。



哎,关于高圆寺的事情,光是思考就是在浪费时间,所以目前应该暂时这样就好。



「接着,我抵达了洞窟。因为我认为那里就是最重要的据点。」



「洞窟是最重要的据点?河川或水井也让人觉得很方便呢?」



「重要的不是据点本身,而是据点位于何处。」



河边和水井的周边都不存在任何其他据点。然而反过来,洞窟附近却备有小屋以及塔这两处据点。换句话说,这是个很适合管理的地方。堀北因为我的说明也表示出了相当程度上的理解。



「可是,你没持有钥匙卡片,抢先抵达洞窟的好处是什么?」



「我只是打算进行各种调查,但结果却知道了别班的领导者真面目。」



「所以是葛城同学大意而让你发现了他是领导者?」



「不是这样。」我如此否定。



「有个叫作弥彦的男生对吧?那个到处跟着葛成的男人。那家伙就是领导者。我目击到葛城和弥彦占领洞窟。虽然这么说,但我并不是直接看见那个瞬间,而是在他们两人离开洞窟后确认了有无占有。」



我重新说明当时情况。包括目击瞬间、葛城站在入口拿着卡片,以及弥彦从里头出来跟他会合然后离去的事情。



「看见这种情况的话,不是会误认葛城同学就是领导者吗?」



「真的是这样吗?领导者会做出在别人面前拿出卡片的行为吗?」



正因为堀北担任领导者,所以她应该明白这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吧。



「可是为什么……?那么,他为什么要特地把卡片拿在手上?」



「因为他不得不这么做。就我的调查,葛城这男人的性格相当冷静沉着且极为谨慎。这种人不可能不懂发现据点便立刻占领的风险。换句话说,他们会占领据点是因为有人被眼前的欲望所诱惑。」



「这就代表着──另一人的存在呢。」



对。葛城发现洞窟时,当然应该不打算占领。尽管如此却占领下来,想必原因就是弥彦粗心大意地去占领。虽然认为没任何人在看,但还是采取了保险手段。他预计自己拿着卡片在周围现身,就算万一有目击者,也能让其他人认错领导者。



「A班除了据点之外还占领了两处据点,不过我并没确认他们最后占领了多少地点。因为只要猜中领导者,就能让那些点数全数无效。」



也就是说,在我将范围缩小至弥彦的时候,花力气在A班身上便是浪费时间。



「我有点无法接受。既然他在最早阶段就有头绪,那只要许多人一起行动的话,不就不会出这种麻烦了?即使光是有个谁看守洞窟,照理就很能够成为占有的表示。为什么他们要占有呢……」



「这应该就是A班的缺点吧。」



他们的综合分数很高,也没像D班这样在课堂态度上接受负分审查。



然而,那些家伙的班级里却是对立的。换句话说,他们有无法多数人移动的理由。



「也就是说,这乍看之下很完美的班级,目前状态也有很大的漏洞。」



正因如此,这次我才会轻而易举地刺穿A班。



但这单纯也只是幸运。这点数就像是我抓住他们的失误才获得的。



A班对于来自头上方的奇袭无计可施。



「所以我在这个阶段就排除了A班,转而警戒C班的动向。因为葛城的性格很容易了解,但关于龙园则完全是未知数。实际上,那家伙搜集了更胜于我之上的情报,他看穿了所有班级的领导者。」



「等、等等,你说他看穿所有班级……不仅是D班,他也知道B班和A班的领导者吗?可是,若是如此就很奇怪了。我们别说是受到惩处,还以很大的差距取得第一名。你打算如何说明这点?」



「这事情有点难说明,但这就是我让你弃权的答案。」



「答案就是弃权……?你究竟做了什么?」



「啊,话说回来,我好像还没还给学校。」



我从口袋取出一张卡片,将它递给堀北。



「这是钥匙卡呢。为什么你会……!」



堀北看见这张卡片上刻有的文字之后相当吃惊。



「为什么会……」



卡片上刻着的文字是──「Ayanokouji Kiyotaka(绫小路清隆)」。



「考试必须是公平的。因此,规则基本上是公平地去制定。」



这是极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只要好好确认追加规则就能看出来。



领导者只能选择一人。这无法改变。也就是说只有这名领导者拥有占领权利。



「你认为领导者因为身体不适等原因弃权,状况会变得如何?」



「这……领导者会缺席,所以占领权也会消失……」



「不对。指南手册上是这么写的──『无正当理由无法更换领导者』。你不认为弃权符合正当理由吗?」



追加规则不可能是那种会在因为身体不适及受伤而缺考的时间点便崩坏的构成。我预测得到我们应该将会立出新的领导者。



这点看其他规则也能够解开。例如,规则规定一旦决定基地营之后,无正当理由便无法进行变更,而这也确实有着理由。比如,假如占领河边的我们大意让其他班级夺走的话,就会符合那个「正当理由」了吧。因为无法逗留于据点,要是规则结构是不能让我们寻找新基地营的话,那考试就会无法进行下去。



「所以你才会把我……?」



名为堀北铃音的领导者弃权,然后由我来代为担任。当然,考试结束时应该猜测的领导者就变成了我。因为领导者只能存在一人。



「这就是即使被C班得知,也能免除损失的理由。」



「可是,等等。这是因为我被伊吹同学偷走卡片才会变成这样。要是我有彻底保护好卡片的话──」



堀北于是回想起事件当天发生时的事情。



「当时你是故意落下卡片的对吧?那么,难不成山内同学的行为,以及准备机会让伊吹同学偷走卡片,都是你的计画……」



我让堀北满身是泥,设计了她不得不放手钥匙卡情况。



「你要是不知道伊吹同学从最开始就盯着这点,是没办法办到这件事情的……」



对。叫作伊吹的少女是不是偶然被D班捡到──首先我有必要知道这点。然而我在听见B班帮助那名叫作金田的男生时,就几乎确信了。确信这是龙园送来的间谍。两个人偶然被不同的班级所救,我才没有滥好人到去相信这种事情。



「再说,伊吹撒谎时习惯看着对方眼睛说话。」



应该也可以说是只要谎言越大,这个习惯就越明显。



「撒谎时看对方的眼睛……?一般不是相反吗?」



「一般情况下,我们内疚的时候不会跟人对上眼,不过那家伙相反。她想让人深信谎言就是真话,因此才会看着对方眼睛说话。她本人大概没注意到吧。」



发生内裤贼事件的时候,那家伙也直视我的双眼说了话。



「她很可能是以寻找钥匙卡为目的在物色包包吧,或许也有想顺便捣乱D班的这个企图呢。」



我们或许应该将受害者是轻井泽,以及放入的是池的包包这些事看成是单纯的偶然吧。



「可是,为什么伊吹同学要特地偷走钥匙卡呢?明明只要确认我的名字,说不定我们什么也不会知道。」



「伊吹应该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吧。不过却发生了无预期的麻烦。」



而那便成为了我查明C班领导者的契机。



「伊吹在背包里准备了数位相机。那恐怕是为了要拍钥匙卡吧。」



「拍到……数位相机里……?为什么要这么费功夫?」



「有照片的话,这样领导者的存在就非常明确了吧?也就是说,他们要借由得到确切把握,才能够获得利益。」



「我不太明白……这代表龙园同学不信任伊吹同学吗?」



「不是这样。假如这件事情只在C班内部,那她应该就没有用数位相机拍摄及偷窃卡片的必要。」



换句话说,有个人物不信任伊吹一人的发言,期望着确凿的证据。



「接下来的话,我并没有任何证据。你就把这些当成是我从考试结果导出的预想来听听吧。这场考试结束当下A班持有两百七十点。」



这也就是说,他们在考试里没有花费到半点。



「A班和C班背地里联手,C班牺牲自己的点数,买齐必需品给A班。C班甚至让渡所有使用过的道具,于是A班便得以不使用点数来度过一个星期。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而在这份关系的延续之上,伊吹得到了证据,并向A班的某人泄漏消息。



「附带一提,我之所以能够猜对C班领导者,是因为大部分学生都弃权。而留在岛上的某个学生就必然会是领导者。对吧?」



「就算这样,但在早上的那个时间点,我们应该不至于会知道是谁留下来。」



「不,我发现龙园几乎百分之百留在岛上。」



我发现伊吹埋藏在地底的无线电对讲机时,我就理解了──理解到这是龙园为了与伊吹取得连系而准备的东西。弃权的人不可能使用无线电对讲机。换句话说,这便证明──为了互相取得连系,他一定还待在岛上。实际上,那家伙在享受假期的时候,就将无线电对讲机随意地放置在桌上。他没有让其他人管理,而是由自己来。这是不信任任何人的男人所犯下的失误。



「真是的……真是没话说。」



堀北面对这些事实,如此答道。若以我自己的看法来为这场考试做总结──A班因为最初的失误而影响到了最后结果,再加上内部分裂的影响,无法好好彻底发挥实力。B班则彻底采取无益且无害、重视防守的应考方式。这是正确的。然而唯一的失误就是他们班上有太多滥好人,因此允许金田这个存在留在班级内部,还有彻底相信他的这件事。虽然我不知道情况如何发展,不过金田应该得到证据,并告诉龙园了吧。从A班没获得点数这点来看,似乎是因为金田没获得实物证据。



接着是C班。虽然班上最后因为我成为领导者而顺利回避了受害,不过他们办到将间谍送入并猜中所有领导者的奇招,再加上他们应该和A班进行了某种交涉而获取着利益。最需要戒备的人物说不定就是龙园。



「真是让人不高兴呢。你把我当作棋子来狠狠利用了对吧?」



「嗯,这我无法否定。即使你要我别再接近你,我也不会惊讶。」



我有自觉这件事她有资格这么对我做。



「那就这样,我要回房间了。我实在是累了。」



「等等,事情还没说完呢。」



「什么事啊。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在房间里慢慢休息呢。」



「这要等你对我做完所有说明。你不是还有事情要说吗?」



「那么……你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你挑战这场特别考试的理由。独自奋战的事情,或者利用我的事情,这时候都无所谓了。我想知道身为避事主义者的你参加考试的理由。」



「……原来如此。」



刚才为止的说明,说不定对堀北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在这次事情里,我已经无庸置疑地理解到你很厉害。你要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以A班为目标,就将成为一件相当实际的事情。不过,你的行动理念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再怎么说,我都不太想把我个人的问题告诉堀北。



因为这次不过只是我为了从茶柱老师身上问出诺言才做的事情。



「因为我被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却打算独力战斗的你给打动了呢。」



「……这种浅显易懂的谎言,一般我们是不会说的呢。」



「换句话说就是我不打算告诉你。」



我拉开椅子站起,向她伸出了手。



「要我帮忙你晋升A班也无妨。不过,我要附上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要去调查我的事情。你要是答应我今后完全不会去接触这些,那我就帮你吧。」



「你要怎么做?」我像在确认般如此询问。她毫不犹豫地握住我的手。



「假如你不想说那也没办法。既然你说别调查就愿意帮助我,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呢。我对于避事主义者的避事般过去并没有兴趣。」



堀北牢牢地回握我的那只手。



我为了我自己,你则为了你自己。



这场为了让这处于谷底的班级往上升的战斗才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