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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考验的人性(1 / 2)



早上六点过后,室内响起了轻快的背景音乐。因为是从室内装设的喇叭播放出来的,想当然这就是通知起床的信号。



室内还很暗,甚至看不见日出的光线从薄窗帘的另一端照进来。



「搞什么……好吵。」



石崎的这般牢骚,就是我们早晨的第一句话。虽然有学生听见音乐也没醒来,但还是零星有人直起了上半身或戴上眼镜,慢慢地开始活动。



「今天起就一直会是这个时间起床了吧。」



我听见了桥本边叹气,边在床上嘟哝著。



「总之,最好所有人都起床。要是少了任何一个人,大概会变成扣分项目。」



启诚把手臂穿过运动上衣的袖子,同时这么叫人。既然要在同一间房间生活,就免不了连带责任。



「喂,高圆寺不在耶。」



「嗨,早安呀,各位。你们正要出去找我吗?」



高圆寺的额头微微冒汗,挂著爽朗的笑容登场。看来他起的比我们还早。



「感觉也不是去了厕所呢。」



「呵呵。今天我醒得很舒服,刚才去做了早上的训练。」



「什么训练嘛。也不知道今天开始会有什么课题等著我们。我无法赞同你浪费体力呢。」



就算启诚劝告他,他也不是那种会把话听进去的男人。何止如此,他还露出笑容反驳。



「就算是刚做完训练,我依然维持著和普通人差异悬殊的体力,所以不需要担心。再说,假设关于体力消耗上,你没办法赞成的话,不是就该在昨天的阶段先提醒小组这点吗?」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想过你居然会做训练。」



「不不不,就只有你,那种说词可是行不通的喔。我记得以前在游轮上,你曾经和我同一间寝室。我是总不会缺少训练的男人,这至少有留在你记忆中的一隅吧?」



「你连这种事都不记得,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高圆寺吐出了这种话。



「不要老是给我得意忘形,高圆寺。」



石崎应该并不是要护著启诚,不过他站到了高圆寺的面前。从决定小组负责人的那件事到现在,高圆寺都贯彻了自我。



小组里会出现强烈的反弹也情有可原。他大概已经被当作是危险分子了吧。



现在没时间了。我想避免第一天就迟到。



原本像是平田之类的人就会这样判断,然后顺利地带领小组。



不过,如果没有明确领袖的小组,便不会发展成那样。



「你也是时候在这边答应会帮忙我们了吧。」



「答应帮忙是什么意思?你才是呢。你就有对这个临时小组抱著忠诚心一般的情感吗?看起来实在不像是那样耶。」



「我也不想合作啊。」



石崎环视附近。其中的最大理由就是我了吧。他的视线不由得停留在我这边。



「你是因为我们是A班,所以才觉得很不爽吗?」



正好下床到我隔壁的桥本替我接下了那视线。



「呿。才不只是A班,全部都是。」



石崎这么概括,重新面向高圆寺。



「你跟Red hair同学很像,好像正在走著不良之路呢。看著是很令人愉快,但直接有瓜葛就会让人很厌烦呢。与其管我,你应该要赶紧前往集合地点吧?在你暴露出自己有多么无能之前呢。」



唯一可以掌握情况的是高圆寺,这点就状况上来说也很火上浇油。被讲了煽动般的话,石崎显然被激起了怒火。



「你胆子可不小啊!」



石崎喊道。启诚因为高圆寺说的这番话才察觉这点,他看了时钟之后很慌忙。



「距离集合不到五分钟了。要起纠纷也是之后再说。」



「无所谓,迟到都是这家伙的错!」



一点点的水已经无法浇熄石崎的怒火。倒不如说,大概还助长了火势吧。



启诚可以洞察一定的状况,而且也可以做出发言。不过,他无法体察对方的心,做出包容对方的那种行为。



「真是脑袋简单。你就是因为这样才掉到D班的吧。」



这次换弥彦说出犹如进一步投下燃料的发言。



此外,B班学生则是屏气凝神,等待状况平息。



「真悲惨。这种小组走不走得下去呀。」



我隔壁的桥本叹著气,悲叹著这状况。



「唉,没办法了吗?」



桥本这么说,我还以为他会继续当旁观者,他却用拳头敲了敲床铺的木制部分。



除了高圆寺以外,所有人都对那声音有反应。



「冷静点。我不会说起纠纷互殴不好,但现在的时间、地点是最糟糕的吧。假如使用中的备品损坏,当然也会变成是责任问题。要是肿著脸过去也会被追问发生什么事情。没错吧?」



桥本藉由人声以外的声响营造沉默,表达该传达的事情。大声嚷嚷著无所谓的石崎,也明白这不是现在该在这里做的事吧。



「那边的眼镜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幸村。」



「没错,就如幸村同学说的那样,现在没时间了。现在要不要先把怒火收到心里,先去集合呢?然后,如果吃完早餐后也无法平息怒火,到时再重新判断要不要以互殴解决问题就行了。这才是所谓的小组吧?」



「……太好了呢,高圆寺。你可以稍微活久一点了。」



「哎呀,真的是太好了呢。因为我可是和平主义者。」



无论如何,真不愧是A班。虽然不知道桥本班上的位阶如何,但他顺利地避免情况恶化。



虽然好像仍怒火中烧,但总算是没有发展到爆发。我们就这样抱著那颗导火线不断迸出火花的炸弹走出了房间。



然后,被分了组的各年级学生们集中到了一间教室里。



人数是四十人左右。可以说就像是完成了一个班级吧。



全体一年级学生简单地和二年级、三年级道了早安。



不久,老师来到了教室。



「我是三年B班的班导小野寺。接下来点完名,你们就到外面做指定区域的清扫。之后,则会是校舍的清扫。这会是每天早上的课题。遇雨就不用做户外清洁,但校舍的清洁就会用上两倍的时间,因此清扫时间不会缩短。然后,今天起的课程不只有学校老师,也将有负责各式课题的人物前来。请各位注意确实打招呼、以礼相待。」



听完这种简短的说明,我们的小组便前去打扫了。



1



室内铺满榻榻米,有股灯心草的香味扑鼻而来。



眼前展开了一片让人隐约有种怀旧心情的空间。



我们被老师带来的地方,是个犹如宽敞道场般的空间。



好像也会和一些别组的人同时进行课题。



「今天起,早上和傍晚都要在这里打坐。」



「我还是人生第一次打坐是也。」



在对面那侧的博士无意间说出这样一句话,但听著那些话、负责教导这项课题的男性,却靠了过来。



「怎、怎么了是也?」



博士对于这也可以当成在威吓的沉默压力感到惊讶,他边抬头望著老师,边这么询问。



「你那种语气是与生俱来的吗?还是因为老家的关系?」



「不是那样的是也……」



「那么,你也不是室町时代的人或江户时代的人吧?」



「啥?当然不是那样的是也……」



「是吗?我是不知道你是存著什么心态在使用,但那在这里也会是扣分的标的。你要藉此机会矫正那闹著玩的语气,成为一个成熟的人。」



「您、您说什么?」



「如果初次见面的对象被你用那种语气搭话,对方会怎么想?还是说,我最好也从那种观点来做说明?」



虽然不知道博士为何以那种奇妙的方式说话,但连我都知道那是刻意营造出的角色语气。社会上……至少在严肃的场合上,这语气不会受到允许吧。



那不是规则或义务,是「道德」、「礼仪」这种领域的事。



他当然也可以拒绝,说这就是自己的个性,但可以因此成功的人应该少之又少吧。



「仔细听好。为了让别人认同自己的存在、为了让自己众所皆知、为了显示自己本身很特别,有不少人会使用没考虑到别人的态度或者话语。不只限于年轻人,老人也常有那种事。」



导师以严厉的语气劝告小组所有人。



「我不是要你们在社会上没有个性。要表现出性格是你们的自由,但既然要出社会,就绝对不能忘记替对方著想的心情。在这里会举行给这种精神层面带来影响的课程。其中之一就是打坐。藉由停止说话、动作,和组员融为一体、融入团体。顾虑对方,并且在最后做思考。思考自己是怎样的人,以及能办到什么事。」



可以吧?──导师细心地用眼神这么对博士诉说,接著离开。



「真、真恐怖是……我得注意呢。」



说不定他不会马上改掉利用说话方式突显角色的口头禅,但今后博士透过反覆打坐,或许就会回顾自己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种语气。



老师让小组各自坐下,接受这房间里的简单说明。



在这个名为打坐堂的地方,不只是走路的时候,连站著的时候都要以左手或右手握拳,并以另一只手包住拳头。而且,还必须把拳头举到心窝的高度。这是叫做拱手的姿势。会根据流派决定要用哪只手包住拳头,但在这里应该不会受限于那些流派吧。



然后,我们还接受了另一个打坐说明。



所谓的打坐,不过是冥想之一。



不是要放空打坐,而是要进行想像。



在为了让那些想像涌现出来的方法中,有种叫做十牛图的东西。



那是用十张牛的插图表示抵达悟境的路程。



我自己是第一次打坐,以前不曾体验过。



「盘腿后,把双脚各叠在大腿上。考试上,这个双盘也会影响结果,所以请先尽量学会。」



「痛痛痛……真假。我只有一边放得上去耶……」



「如果一开始做不到,也是有只叠上一只腿的单盘。」



导师以示范形式实际展示做法。我可以顺利盘腿,所以决定要双盘。就我可见的范围内,意外地好像很多学生都办不到。



我不由得对高圆寺感到好奇……他正一派从容地盘著腿。他微微露出笑容,已经独自进入禅定的样子。那身姿势好像没什么地方好挑剔,导师没有把他提前进行下去这点视为问题。



「那家伙有心还是做得到的嘛。」



我隔壁同样可以双盘的时任,这样小声地对我说。



「他好像不讨厌这种事。我暂且是放下心了。」



「没错。」



虽然导师长得很凶,但若是高圆寺的话,就算他毫不畏惧地拒绝这行为本身也不足为奇。



学生们大致理解后,打坐时间就开始了。



说明也耗掉了很长一段时间,第一次打坐,就在五分钟这短暂的时间限制上开始了。



2



早上的清扫与打坐结束,迎接早上七点之后,就来到了早餐的时间。



我们不是被带到昨晚利用的大餐厅,而是被带到了外面。那里准备了宽阔的用餐空间,甚至有好几个炊事场。已经有好几组抵达了。



「今天会由校方提供,但明天开始只要是晴天,早餐全部会让你们在小组里自行制作。人数或分工方式,就请你们全体讨论决定。」



「真的假的。我没煮过饭耶。」



石崎这么发牢骚,但如果是这种规定的话也避不掉。



我们一边接受明天之后的烹饪方式等等的说明,同时开始做早餐的准备。



早上的菜单是决定好的,好像会发下制作方式等等资料。似乎不会有不知道该煮什么才好的情况。



「唔呃,只有这些喔……」



伙食内容是日本早上以三菜一汤为基础的简单内容。



但从食欲旺盛的学生看来,也难怪会觉得不够过瘾。



虽然好像姑且可以续碗,但似乎需要各自自行准备。



「有经历过无人岛,真是太好了。比起那次,我觉得这种的比较好。」



启诚好像有点放下心,把食物送到口中。



「要公平进行的话,各年级各轮流一次,怎么样?」



饭吃到一半,看起来像是三年级负责人的男人,就对南云做出早餐轮流的提议。



「我想想。我这边没有异议。那就麻烦从一年级开始。」



「怎么样,一年级。你们有异议吗?」



场面笼罩著没半个人能在这状况下说有异议的气氛。假设剩下来的时间全都是晴天,煮早餐的次数就会是六次。这只是煮饭的顺序不同,不至于要不平不满。虽然我身为学弟不会说这是理所当然,但这件事情就算乖乖接受也无所谓吧。



「我了解了。麻烦就这样。」



当上负责人的启诚接受了这件事。



「要煮饭,意思是明天起床时间会是几点呀?」



「……我想多预留时间,提早两小时起床。」



「不行不行。」面对启诚的提议,石崎如此否定。因为提早两小时,就表示过了四点就必须起床准备出门。



「就算这样也只能这么做了吧。要是没做好早餐的准备就糟糕了。」



「既然这样就给你们去做啦。我要睡觉。」



石崎平常在龙园手下没有发言权,但在这个小组里却来到了上位。立场一改变,就会说出这种话,还真是有趣。被捧成击退龙园的其中一名功臣,说不定也是原因之一。



或许是因为知道内情,我没打算责备不断表现出强势态度的石崎。因为外加碰巧和我变成同一组,他的心理层面应该非常不平稳。他每次发言不只会伤到别人,还会伤到自己本身。石崎或阿尔伯特不适合领导身分或参谋,比较适合待在第三人附近的位置统筹此外的学生。实际上,龙园应该也是把他放在那种位置才对。



另一方面,启诚或弥彦也是类似的角色。虽然没有石崎那么莽撞,但还是不够格坐上引领他人的位置。我以为B班会更积极地涉入,但他们目前为止都非常安静,一直静静观察著情况。除了神崎或柴田之类的部分学生,说不定其他人比我想像中还被动。



这么一来,桥本果然就是其中最适合统筹小组的人。A班的地位高度以及洞察状况的能力,还有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考虑过对方再发言的特质,对小组而言可以说都是关键。不过,我感觉不到他有意思主动率领小组。



3



用完早上简朴……不,是健康的餐点后,正式的课程就开始了。大组的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一间比起高度育成高中的还大一点的教室。结构或许很像是大学教室吧。规则上没有固定的座位顺序,要坐谁隔壁、要占什么位子都可以。几乎必然会变成同年级的小组集中在一起。



虽然也可以自己坐在教室的角落,不过那样一来就会受到其他年级的注目,视情况也有可能会遭到警告。二年级或三年级的小组好像都还没来,我们一年级似乎有选择地点的权力。



「这种情况……坐前面还是会比较好吗?」



「不。不要坐著等他们,麻烦才会比较少。我们应该等学长们坐下,再坐到空位上吧?」



启诚好像想要避免随心所欲占了后面的座位,导致事后惹人怨的风险。



「你别乱来喔,高圆寺。因为你很有可能会自己去坐在任意的座位。」



「我是觉得既然座位是自由的,就应该随意坐下。」



虽然他那么说,但好像还是没有做出任性地往某处坐下的举止。他似乎也不是会无意义地违反所有规则的男人。高圆寺多半都会乖乖上平时的课程,他心里在那方面也是有自己的规则吧。



「你们好像很辛苦呢,一年级。」



二年级的其中一人看见这样的我们,就前来搭话。



「如果你们在伤脑筋的话,要不要我来帮忙?」



「不,没事的……」



面对年长者来解围的这份压力,启诚微微地低著头。



「唉……为什么我就得当负责人啊。」



回答每个和二年级、三年级的对答也变成是要由负责人来进行。



因此,他好像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就这样放著不管……说不定就会是时间问题了。



4



该说中午开始就是体育课吗,我们开始培养基础体力。根据说明的话,主要会是长跑,学校说最后一天也预定会举行道路接力赛。这应该会是考试项目之一吧。好像会在操场上练习好几天之后再上路。



「呼、呼。」



启诚的呼吸紊乱。



早上开始就有许多要耗费到体力的项目,他好像正在苦战中。



若是读书那一类的知识层面,我还可以给他建议,让他得到帮助,但如果是要基础的体力才管用的内容,我也就只能看著而已了。



另一方面,好像也因为石崎或阿尔伯特是不抽菸的不良少年,他们比普通学生还更有体力,很容易就完成了课题。



「……我从早到现在都在做分析呢。」



总觉得,我自己现在的状态好像也很疲劳。



我自己活不活跃另当别论,这应该是因为我抱持著想先提升小组水准,为了不变成候选的脱队小组的心态吧。



如果拿到最后一名,未达校方设定的及格门槛,启诚就会受到退学处分。他选我陪葬的可能性极低,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我也可能因为无视他正在辛苦,没有伸出援手而得罪他。



要控制在不会收到召集令的程度上做出最低限度的支援吗?还是要让小组上轨道而采取一定的动作呢?



还是要祈祷他们自发性解决,继续静观下去?



我脑中马上就剔除了静观的选项。



今后高圆寺的存在恐怕也会变成不安要素。我还是提前行动好了。



我放慢速度,跟在后方悠闲走著路的高圆寺会合。



就算我靠过去,高圆寺也完全不望向我。



只要我不敲门,他好像就完全不会从自己的世界里踏出半步。



「欸,高圆寺。你待人就不能再温和一点吗?」



「你是指对小组吗,绫小路boy?」



「嗯。其他学生都很混乱。不是任何人都像你一样厉害。」



「哈哈哈,我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即使如此,你就不觉得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统一步调,简直是愚蠢至极吗?」



「谁知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



「你想怎么做?」



「我是希望小组可以留下一定的成绩。我想避免退学。」



「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就只能由你去奋战了吧?」



「我就是姑且有那个奋斗的打算才来找你搭话。」



我们两人的脚踩在操场土壤上的声音传了过来。



高圆寺好像立刻重返了自己的世界,没有回话。



果然不行吗?



半吊子的威胁或恳求,对高圆寺都没意义吧。



看著他至今的校园生活,那点事情我还知道。



就算是全体学生或老师来说服,只要他自己觉得NO,就会NO贯彻到底。



他就是那种人。



5



课程内容可能也因为是第一天,长跑练习在体力上让人感到很辛苦,不过其他课程都是这间学校的说明,或接下来的一星期会举行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耗在那类说明上。不过,接下来要学习的就会是掌握「社会性」的课程,当中这点也变得很明确。



就算提到社会性,一年级的学生应该也没什么想法吧。高年级生表现出沉稳的态度,一两年的经验差距好像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唔唔……」



下午最后的课程──打坐结束了。启诚当场倒下无法动弹。



「你没事吧?」



第一天以打坐作结。



「虽然我很想说没事,但我脚麻了……等一下。」



看来这课程内容对启诚来说好像比想像中还要困难。他大概两分钟都僵著不动,忍耐并等待著脚麻消退。其他学生之中,石崎打坐上好像也不太顺利,他将身体向前倾,痛苦地扭曲著。



「可恶,吃完饭我要泡澡,要泡澡!帮我一下,阿尔伯特。」



沉默地靠过来的阿尔伯特,抓著石崎的手臂,把他拉起来。



「唔呃呃!就不能温柔一点拉我起来吗!放开我!」



石崎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呃呃呃呃!」



看见那样的互动,我不禁觉得好像有点有趣。



但小组里的其他学生只把石崎他们当作麻烦人物。



因为启诚也无视了他们,打算离开教室,于是我就故意停下脚步。



「还真是些有趣的家伙呢。」



我刻意那么说,吸引启诚的注意。



「清隆,最好别理他们。他们只是在耍蠢,不想被他们盯上的话,最好不要太直盯著他们看。」



启诚遮住我视线似的这么搭话。



「就算不至于像须藤那样,但石崎也是先动手再动口的类型。视情况,他们也可能会重蹈龙园的覆辙。」



「虽然是那样说,但毕竟我们同组。对方应该也会接受一定的接触吧?」



我指著他们。在前方发现我们动向的石崎瞪了过来。虽然启诚有一瞬间很害怕,不过石崎带著阿尔伯特立刻出了道场。



「对吧?」



「……想不到你还真大胆耶,清隆。」



实际上这是因为我知道石崎他们一切的内情,但我想先间接地告诉他在这边太在意他们会是一步坏棋。既然启诚是负责人,就有必要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别班的学生。



「启诚,在这所林间学校里,我们说不定会需要更上一层楼。」



「更上一层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们也需要和石崎或阿尔伯特打好一定的关系。」



「那实在太胡闹了。我们确实同组,但根本上来说彼此是敌人。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亲近。这又不是最后的特别考试。」



没道理变得要好。启诚这么断言。



我刚入学时也是那么想。事实上,这所学校也正在强迫我们做这种战斗。



然而,我最近也会开始思考是不是有此外的方式。



「学生会的南云会长,好像就跨越班级隔阂和大家都很要好。」



「那是──该说是领袖魅力吗?因为他是特殊的人物。我没有那种才能……不,这是别班的任何人都学不来的吧?首先,南云学长的做法到最后是否管用,到毕业为止都不会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可是即使和睦相处,最后笑著的只有决定会在A班毕业的学生们。其他班级只有哭的份。」



启诚说完,就离开了道场。



6



在我用完晚餐,打算先行一步回到房间的时候。



走廊好像起了一点纠纷,我发现几名男女聚集了起来。



「抱歉抱歉,你没事吧?」



「嗯……别担心。」



我们班的山内一脸抱歉地把手伸出去。跌倒的好像是一年A班的坂柳有栖。坂柳没握起山内的手,打算自己起身。



她好像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而抓住了倒下的拐杖。接著把背靠在墙上,同时慢慢地站起。虽然是跌倒再站起的短暂时光,但在受周围注目的这个情况中,对坂柳来说大概是段非常漫长的时间吧。山内好像不太自在地收回了手,然后留下一句话:



「那么,呃,我走了喔。」



「嗯。请别放在心上。」



坂柳露出一丝笑容,就从山内身上移开视线。



男女生都对没有酿成骚动而放下心,接著渐渐四散。



「哎呀,虽然小坂柳很可爱,不过还真笨拙耶。」



山内丝毫没在考虑是因为自己不谨慎才撞上的可能性。



「你没事吧?」



因为无意中对上眼神,所以我就靠近坂柳向她搭话。



「谢谢你特意为我担心,但这没什么。」



「我待会儿会稍微说说他。」



「毕竟他也不是故意的,我顶多只是被弄倒了一次。」



坂柳这样说完,就轻轻一笑,但眼神中完全没有笑意。



「那么,我告辞了。」



好像是因为小组不同,总是待在她身边的神室不在。



女生正在进行怎样的战斗,现在的我无从得知,而且也没有兴趣。



但离开到一半的坂柳却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她是发现了我刚才在看她吗?



「我想起有件事要和绫小路同学说。」



她喀锵地敲响拐杖,浮现了浅浅的笑容。



「B班确实是个团结力很强的班级。这可以说是因为一之濑同学至今为止都竭尽所能地在回应伙伴的信任吧。不过,我在想──如果太过信任她,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这话题好像跟我无关耶。」



不过,坂柳却毫不介意地继续说下去:



「以前曾有过这种传闻。她拥有大量的点数。她目前也没有在特别考试上立下功绩,却拥有需要受校方调查的点数,老实说我对此很惊讶。可是,通常来说赚得到那种点数吗?她恐怕是在当金库管理员吧?」



「谁知道。知道那件事的就只有一之濑本人或同班同学了吧。把这种事情讲给我听,有什么意义?」



「我想说的……就是把个人点数交给她保管,这真的好吗?例如自己本身因为失误而陷入绝境时使用那些大量的点数保护自己,或在救助同学上使用聚集而来的点数,这恐怕不会受到任何人责备吧。毕竟那也可以说是为此才设置的金库管理员。」



「恐怕就是那样了吧。」



「不过……如果她把那些钜额的点数任意地为了快乐而使用,那种行为作为诈欺,校方说不定也会有所行动。」



不论如何,那些话都不该对我说,而是该说给一之濑以外的B班学生。如果她真的在当金库管理人,有权利表示不平不满的,就只有交给她保管的学生。



「虽然我不觉得一之濑会为了自我满足而花掉个人点数。」



「嗯,说得也是吧。至少现在大概任何人都还没怀疑。」



总之,她是想说今后会有怀疑她的人出现吗?



「我很期待这场考试结束回到学校之后呢。」



坂柳是大略上随自己的意说完而感到满足了吗,她头也没回地就走掉了。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