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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2 / 2)


「关于作战方针,我不觉得还有任何可供质疑的余地。这真是完美的战略,我深信这一定会带来成功……」



「有话快说!」



「啊,真是抱歉。在将东都纳入控管的时候,万一遇上有人抵抗,那该如何处置?对于兽人们会如何行动,我等仍是一无所知……他们和我等缔结了『古老的誓约』,而我等的目标之一──大树,亦是他们的圣地。」



「哼!这点小事还要我说吗?」



我坐回椅子上,发出了讪笑。你姑且名义上算是我的弟弟,居然还会对这点小事感到挂心。



我想起前些日子被统率兽人的狼族族长奥基冷言冷语的记忆。



……魔王战争后签订的『古老的誓约』早已成了陈规陋习,根本没有顾忌的必要!



我打直了背脊,高声地做出宣示。挂在脖子上的圣灵教金项炼为之摇曳,捎来宜人的触感。



「他们若是不做抵抗,那我们就慈悲为怀,饶过他们一条小命吧。然而,只要他们稍有反抗,那我等自然──得将他们视为害兽加以驱逐。岂能坐视野兽向人类呲牙咧嘴?」



身旁的葛雷克拍起了手。其后,同志们也纷纷地发出掌声。



众人都对在东都的东西两区拥有广大的自治区、甚至独占了大树的兽人们多有反感。大树的果实、树枝和树叶都能带来莫大的财富。



没和我等一起拍手的……就只有海格和他的部下们,以及脸色依旧忧愁的葛瑞高里。



我举起右手,制止众人的掌声。



「海格、葛瑞高里,还有什么值得你们担忧的事吗?」



「…………不,我只是想询问该如何处置没有反抗的兽人而已。」



「那么『剑姬的头脑』该如何应对呢?据说他为了疗伤,目前仍滞留于东都之中……」



老骑士虽然不再追究,但我愚蠢的弟弟却进一步做出了质疑。



圆桌的贵族们纷纷发出了诸如:「『剑姬的头脑』?」、「不就是『剑姬』的跟班吗!」、「明明是『无姓氏』却被铃斯特家视如己出,是个了不得的男人。」一类的喧闹声。



看来,周遭并没有任何人将他个人视为威胁。我嗤之以鼻地说道:



「还以为你想问的是什么要紧事……如果这么在乎的话,你就亲手处理掉他吧!」



「由、由我处理吗?」



被我这么一说,葛瑞高里随即露出慌张的神情。他和葛雷克还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没错。你办得到吧?」



「…………我明白了。我会负责处理『剑姬的头脑』。」



愚蠢的弟弟深深低头,接纳了我的安排。对方不过就是个被野兽养大的平民,让他和作为护卫的魔法士们出手应付,想必也无异于牛刀割鸡……哎,有这样一个弟弟真是让人汗颜。



我高高举起握紧的右手。



「我等将会胜利!胜利无疑会落入我等手里!可靠的友军将会自东方驰援!让我等赢下这一仗吧!」



『让我等赢下这一仗!终结这疯狂的时代!奥格伦公爵殿下万岁!』







在愚者们筹办的宴会结束后,我将手搭上隐藏房间的门扉,报上了姓名。



「在下是木叶,请开门。」



语毕,厚重的门扉随即浮现出魔法式。这道纹路像是具备着自我意识般缓缓消褪──门扉也随之敞开。



待在房间里的人物,是罩着灰色长袍的葛瑞高里•奥格伦。他正以左手玩弄着垂挂在脖子上的金色项炼。



「噢,木叶小姐,我等你很久了。」



这名温和的男子虽然脸上挂笑──却给人深不可测的气息。虽然光是被他叫唤姓名,就让我不寒而栗,但我仍凭借着使命感强忍下来。



「您找在下有何贵干?葛朗德公爵殿下给予在下的指示乃是监视您的行动,这样的命令并无异动。」



「啊──命令什么的我不在乎啦。请过来一下,这很有趣的喔。」



我一语不发地走近,循着他的手指看向圆桌。



只见王国的全体地图上放置着玻璃制的棋子。



我方的棋子为紫色,敌方则为红、蓝、绿和白色,而中立的势力似乎是无色的样子。王都周遭几乎没有敌人存在,仅有两枚巨大的无色棋子。



葛瑞高里浮现出诡谲的笑容,继续说道:



「这是在模拟执行『起义』时的局势。王都里不会有像样的战力,近卫骑士团被杰勒德前王子打得战力折半,而王室直属的护卫官虽是菁英荟萃,但人数并不多。东部两大侯爵家──嘉德纳家和克洛姆家也维持着中立。以战力来说,我方占据了全面性的上风,绝无落败的可能──葛朗德兄长和葛雷克兄长似乎都是这么认定的。」



我并没有回答。我可没有和这种男人谈笑风生的嗜好。



然而──我也认为那个名为『起义』的愚者狂宴,应该会在战事之中大获全胜。毕竟就连奥格伦的『双翼』都参与了其中。



『大骑士』乃是君临骑士巅峰者才能授予的称号,绝非泛泛之辈。



然而,那些愚者却过于轻率地低估了那个怪物……低估了『剑姬的头脑』。



若是以多击寡,想必能在战场上击溃他。然而,那家伙的强大之处远远超出了单纯的战斗力评比。



在调查过他这四年多来的战斗纪录后,我明白了这一点。



那个怪物能轻而易举地将人类『做不到』的事情变为『可行』。



击退了无异于天灾的黑龙、讨伐了四翼恶魔、遇上了吸血鬼的真祖──却不当一回事地全身而退。光就这几个例子来说,他就已经堪称是绝无仅有的非人之物了。



他之所以能缔造这些丰功伟业,也不是基于坊间流传的「仰仗『剑姬』的力量」云云,而是拜他冷彻且独到的战术、战略眼光。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他不愧是让我唯一的主人──吉尔•奥格伦仰慕至此的人物。



那家伙说不定光是搜集到残缺不全的情报,就能查出事情的真相。



……那个男人想必会成为『起义』的灾难吧。



但那些轻视吉尔大人的愚者会有何下场,对我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葛瑞高里没理会我的反应,迳自指向放在北方、南方和西方的透明棋子。



「与魔王军对峙的西方卢布斐勒公爵家和王国骑士团的主力,想必会按兵不动吧。北方的霍华德面对着尤斯丁帝国,南方的铃斯特则是对峙着侯国联邦之中的亚特拉斯和孛捷尔这两个侯国。奥格伦只需趁虚而入,便能拿下王都……」



他将紫色的棋子集中到王都后,再分成两股势力,移往南方和北方。



「接着,我方将从后方突袭与帝国和侯国联邦对峙的霍华德和铃斯特,将其打倒之后,王国便会落入我方手中!……你不觉得这样的计画行不通吗?我个人认为两位兄长都把局势的发展想得太美了呢。」



葛瑞高里再次对我露出了笑容。



「若是换作木叶小姐,会怎么采取行动呢?」



「……您若找在下无事,还请恕我告退。吉尔大人说不定会趁机逃出宅邸呢。」



吾主目前正待在东都的宅邸之中,处于实质上的软禁状态……而软禁他的人便是我。



得尽快回去拜谒他的面容才行。每当葛瑞高里对我投以恶心的笑容,我的内心便会渴望起吉尔大人。



就在我转过身正要开门之际,说话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吉尔是不会逃跑的喔,毕竟这事攸关他生父的性命对吧?我今天之所以把你叫来,是因为我搞不清楚你的目的为何。你如果为了吉尔着想,让他和亚连阁下碰面不就是上上之策吗?」



我转过头瞪着那名男子。他的胸口烙印着诡谲不祥的圣灵教黄金烙印。



他连我对吉尔大人撒的谎──明明老公爵吉德•奥格伦的生命已是药石罔效,我却哄骗吉尔大人不轻举妄动,老公爵就能保住性命──都在掌握之中。



葛瑞高里身后的空间骤然扭曲,两名戴着兜帽、看不清长相的灰袍人士,以及我死也不会忘记的杀母既杀姊仇人──戴着箱型头盔的圣灵骑士从中现身。



其中一名灰袍人明显是男子,另一人体格较小……似乎是上了年纪的女子。



我看不出他们凭空现身的原理为何。恐怕是用了暗魔法或传送魔法吧。这三人的实力显然皆在我之上。



我在内心反覆覆诵着『要以吉尔大人为第一优先』,这才压抑住投向圣灵骑士的杀气。我以平板的语气回应:



「在下顾虑的,仅有吉尔大人的个人安危。由于宅邸之外似乎会刮起狂风暴雨,在下才会做此安排。您若是怀疑……大可发动烙印在在下心脏上的咒印。」



「噢噢……我这下明白了。他对我来说也是心爱的弟弟,我实在不忍心将心心念念的他卷入这样的事端之中。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这名男子居然说吉尔大人是他心爱的弟弟?他到底在图谋些什么?真是让人不舒服。



我无意识地隔着袖子,按住了戴在左手腕上的手环──那是母亲的遗物。



尽管如此,我还是会守住吉尔大人的。就算赔上这条性命也在所不辞。



──就算对手是怪物,也仅管放马过来吧。



我垂下头,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我看到葛瑞高里对着灰袍人和圣灵骑士露出了看似愉快的微笑。



──我读起了他的唇语。



「『棋子』已经全数在棋盘上就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