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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思绪泡泡(2 / 2)


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别的人,但这男的确实和莉娜贝尔罗列的特征一样,而且一被她用手指着就慌慌张张地摇起了头。



遗憾的是那副反应速度和异样感充满了怪异,怎么解释都感觉是在说着「我就是犯人」一样。在他这么慌张的情况下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虽然说是被称为杀人犯但看上去却战战兢兢的就是了——但不可大意了。我挥舞起了准备好了的鞭子。



按照莉莉艾尔小姐说的的话,一边想着要抓住西蒙一边挥舞应该就能抓到了吧。



「总之先发制人!」



同时我立刻挥着鞭子。



咻咻的风声在我耳边回响着的同时,鞭子笔直地向着男子的手伸去捆住了他的手。



好!



大功告成!



就在这么想着的瞬间。



「不对……我、不对啊!」



被抓住后男子立刻闹了起来,就这么如鱼得水地挣脱了鞭子的束缚,失去了其分量。



哎呀呀? 我看着鞭子。



让猎物逃掉的鞭子就这么卷着回到了我这边。虽说没有说话的效果但感觉就如在轻松地讲着「哎呀——感觉不大行呢」一样很自然地卷着回来了。



话说得不对吗?



确实祈物是能抓住东西的吧? 大概?



「唔唔、唔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



初次行动的失败象征着运气的散尽般,男子浮出了怯懦的神情的同时,就这样转过了身向着街对面跑了过去。



「啊、站住!」



可不能让你逃走。



说不准是距离稍稍远了些——我再次准备挥起鞭子,追着男子。



「莉娜贝尔的话就在那待着! 马上就可以抓住了!」



照这么下去的话,幸运的是男子脚步不快。



我可是有自信追上去后马上就能抓住的。



我奔跑着。



「不行,我也去——」



然后不知为何莉娜贝尔也在我旁边跑着。



我记得我说过待在那来着啊。



「为什么……?」



要跟着啊……? 明明都被盯上了性命……



「对方不是迄今杀过很多人的杀人犯吗? 逃跑期间被别人盯上的可能也有的。」



「唉确实是那样就是了。」



「而且要是小麦被杀了的话会很让我困扰的。」



「虽然很感谢你在担心我啦……」



那样的话我保护的意义何在啊……



我一边讲着话一边视线紧盯着男子地跑着。到底在怕什么啊?偶尔回过头看的男子始终都保持着一副恐怖的表情。



就像是除了我们以外还被什么追着一样。



我是不清楚是什么那么恐怖啦。



但迄今为止被他杀害的人也会觉得害怕吧——



「不对啦! 不是我! 不是我啊!」



男子回过了头叫着。



「不是的话就别跑啊!」



真是的够了啦! 我挥着鞭子。我一边穿梭于来往的人潮中一边瞄准着。现在比先前更近了,更能够确实地抓住。



不久男子到了街道尽头的——喷泉广场。



那个以喷泉为中心呈圆形的广场,能进出的入口只有一个,而那也正是我和莉娜贝尔停下来的地方。



也就是说到终点了,是死胡同。



「唔、唔呜……」



男子背着喷泉,向我们回过了头,依然面露怯懦的神色。



就像是被恐惧附体了一样。



「……死心吧。」



虽然总感觉有些可怜——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不能不抓。毕竟有杀人的嫌疑。



「有什么话之后再谈。」



所以啊,现在就请被老实地抓住吧——我尽量用着平静的语调跟男子对话。



「不是……不是……」



男子不断抱着头。



我逐渐缩短着和他的距离。



放松身体。我拿着鞭子向着那样的男子靠近。比先前用鞭子时更近了。



「这一次——」



绝对不能失败。



紧紧握着鞭子,然后挥舞后,皮鞭为回应我想抓住杀人犯西蒙的愿望,飞快地伸长着。



然后鞭子从男子侧边绕了一圈,试着一拉,确实有种紧缩感。



抓到了。



这不是能办到嘛! 我如此抱着想抚着鞭子的想法想着。



「唔呜……唔唔……」



男子呻吟着,完全没有抵抗的样子。只是面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对于杀人犯而言感觉实在是太单纯了。或许是感受到了一样的东西了吧,在我旁边的莉娜贝尔也「真的是这个人吗……?」这样呢喃着。



「唔……」



像是对她的声音起了反应一样,男子抬起了头。



「唔、快逃……快逃……」



男子露出拼了命般的神情倾诉着这段言辞。



「快逃……?」



杀人犯不是都抓到了吗? 怎么了啊?



「那人在说什么啊……?」我歪着头问。



「谁知道呢……?」莉娜贝尔也是如此。



抓捕成功了——让莉娜贝尔叫保安局的人来后,只要逮捕了他一连串事件就到此为止了。



理所应当是这样吧。但不知为何有些无法释然。



「快逃……快逃啊……!」



男子勃然变色地叫着。



有什么不对劲。



啪嗒,不知什么从被鞭子紧紧勒着的男子身体上滴了下来。仔细一看,一样又白又薄的东西洒落着掉在了男子脚边。



有什么不对劲。



「那个啊……小麦——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



莉娜贝尔捏着我的肩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男子为从鞭子中挣脱紧勒的身子而颤着。而这每每都会让鞭子与男子间滴落薄薄的东西。



「……那啥啊?」



我一边盯着男子一边呢喃着。



而男子的身体与鞭子间也产生了缝隙。



「唔啊啊啊啊啊啊……」



就像是冰层破碎一般,紧勒着的男子每每挣扎,鞭子与男子间的缝隙也在身体上不断扩展。



从酮体到脚底,从酮体到头顶——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脸、身体,都完全地裂成了两半。



窥视里边,有个与其脸近乎完全一样的男子。每每里边的男子从中挪动,外边干瘪的男子便逐渐脱落。



这幅样子像极了蜕皮。



而男子那副模样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 这啥啊! 好恶!」



我想发出这样的尖叫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单薄的男子一脸怨恨地瞪着我们。这么想着的同时,其身体渐渐融化了,从头到脚地逐渐流了下去。



「诶,这什么……?」



悲鸣声从我后边传来。紧紧地啾地抓着我的袖子的手不断颤抖着——说是这样事实上颤抖的就是我本人。但是这没办法啊,超恶的诶。



从男子身上褪去的同时那种固体变成了凝胶状的东西,从男子下边缓缓集中成了一个块状的物体。



简直像极了有意识的液体。



虽说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绝对是祈物不会错。



「……总之有一点很明确呢。」



我挥着鞭子。



我越想越是觉得不可思议。三个月前和昨天,给予莉娜贝尔的思绪简直像是两个不同的人给的一样。



以及在昨天送出的信息中,还有着求助的话语。



「唔……」



从凝胶状的某物解放的男子,当场倒下了。



出于倒下的声音惊到后,凝胶状的某物一瞬间跃起,开始缓缓地离开我们。



我清楚——



祈物中有能够裹在人身上夺走意识,取代其成了别人的样子的东西。



「先发制人!」



在想着捕获胶状物的同时,我挥着鞭子。



在试着拼命动着的同时,「话说用鞭子抓胶状物实在是不大合理吧? 会流下去的吧」我冷静的分析涌上了脑海。而那也确实是如此。



但说是这样这个鞭子祈物完全不需要我这样担心。它从视野的边缘向着后方肆意延伸着,然后从附近的摊贩那取了块布,伴着我挥舞的动作朝着男子脚下伸展了开来。还真是机灵呢。



随后,布便覆盖了整个胶状物,鞭子缠着布绕了一圈,像蛇一般蜷缩起来收得紧紧的。



在这流畅的动作中被裹在布里的胶状物似乎正打算一股脑冲出来,然而紧捆着布的鞭子就如莉莉艾尔小姐所说的那般一旦抓住了里边的东西其就逃不出去。这幅毫不留情的样子就像是露出「呵,拿出真本事就是如此哦」的表情一样。话说回来能做出这么灵巧的事一开始就好好抓住啊! 我不禁这么想着。



话虽如此。



「小麦,好厉害! 抓到了呢!」



她没事就好,我感受到了发自心底的安心。



而在我身后躲着的莉娜贝尔抱住了我,说着「谢谢!」的同时展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这样就到此为止了吧。



而保安局的人听到骚乱来到喷泉广场,也是在那之后的事了。







感觉像是从长长的梦里醒来了一样。



睁开眼,是平时街道的光景。明明没什么不同但却感觉截然不同,估计是自己身体状况与以前不一样了吧。



缠在身上的违和感消失了。



男子每每都会习惯性地摁着头,这样的话就能听见同宿者的声音。



然而这次什么也听不见。



「脑袋的声音、没了……」



脑子里的仅仅只有男子而已。



迄今为止缠在身上的违和感已经离开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环视四方,对于迄今发生的事的记忆都感到很模糊。



喷泉广场,聚在这的人看上去也比平时要多,其中大都是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也就是保安局的人员。看来广场的出入受到了限制呢。



身穿便服在广场上逛的不过数人。



「那——个——说明起来有点困难……总感觉,那个男的是因为粘在身上的这个祈物才做出坏事的!」



一边按着包着什么的布,看上去很活泼的女性向保安局的人员说明着,她身后是位美丽的女子——也就是给过泡泡的她。



「嗯姆嗯姆——」保安局职员一边向着两人点头一边记录着,还不时将目光投向这边。那副视线能够让人感受到怜悯。



「……没事吧?」



从正侧面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惊讶的同时转过头,便见到了年轻的保安局职员。「啊、抱歉! 吓到了吗……」



大概是察觉到了男子还对事态不甚理解吧,年轻的职员蹲在了男子身旁,视线相交地微笑着。这副模样就像是在对待小孩子一般。



「没事的。冷静点。事情我都听说了,是被祈物夺走意识了吧? 还真是可怕的体验呢……」



不过,已经能安心了——职员将手放到男子肩上鼓励道。



「啊、谢……谢谢。」



男子点头的同时,一边凝视着职员的手指。好一副纤白的手指。沿着手臂,视线来到了其面庞。明亮的头发兼明亮的表情,年纪大概二十五以下吧。



还真是不错的材料。



「能说说自己的名字吗?」



男子向询问的职员点了点头。



「叫作……西蒙。」但在回答后其立刻做出了慌乱的表情。「啊、不过,不是这样的……! 杀人的、可不是我——」



这演技连自己都觉得奇怪。



一切实际都记得。



自己的名字叫西蒙。



杀人犯西蒙。



「冷静点。我们,全都明白的。」



眼前的年轻职员还以为西蒙是个受祈物控制的可悲凡人呢。



「你是过上了祈物冒充你名字生活的日子对吧?」



男子点了点头。



这可不是什么说谎。



祈物确实是在这半年控制了西蒙,作为人而生活着。



不过,只不过是作为普通人类生活罢了。



西蒙本来就是杀人犯了。



在青少年时期多愁善感的西蒙被祈物的魅力所折服了。



使用方法不同,能做的事情可谓毫无限制的祈物,西蒙找到了其中效果奇特的,买了下来。



最初祈物只是反复拿来对街上的人们做恶作剧。



打比方说挖个大坑、再比如说在料理里投毒,西蒙将使用祈物做出的恶作剧称为作品。然而,西蒙很快就玩腻了厌倦了。对于西蒙制作的作品世间也并没有引起太大反响,这点令他很不满。



然后西蒙便过上了看着买来的祈物空想的日子。



要怎样使用祈物才能做出完美的作品?对西蒙而言,杀人只不过是出于对祈物的兴趣的恶作剧的升级版而已。蕴含了所有愿望都有实现的可能性的祈物做了西蒙空想的催化剂。



「……不对。」



在祈物诞生的场所、大教堂中便展现了吊死的尸体。但紧接着西蒙又在遗体前摇了摇头,面对着远不及脑海中反复演绎的空想的现实,感受到了乏味。



明明就不该这样。



用上了什么都能实现的祈物,就这?西蒙感到沮丧的同时,盯向了大教堂中心的克鲁鲁内尔维亚像。



「那个啊,用你创造的物品做出作品也摆脱不了乏味啊。什么都办得到就赶紧解决一下我的乏味感啊——」



雕像没有回答。



如果向着这雕像祈祷的话不论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大概吧。虽说并没有特别去期待,但西蒙还是一边将硬币抛到了雕像脸上一边呢喃着。



「每次去买祈物都很麻烦的啊。最近能作为武器的祈物也少了呐,给我什么都办得到的祈物啊——要用来创作作品啊——」



然后在硬币掉下来的瞬间——



不幸的是,西蒙无理取闹的愿望,实现了。



西蒙的包里产生了耀眼的青白色光。打开确认后,发现是先前在作品创作中使用的物品——黑色的蜡发出的光。



虽说光芒逐渐减弱着,但相反黑色的蜡也缓缓变成了白色。明明没加热,蜡却在那之后融成了泥状,滴在了西蒙脚下。



『唔……唔呜……』



有什么发出了声。



西蒙的脚下——的蜡发出来了声音。



『唔唔……唔呜呜……』



那是出于西蒙暧昧的愿望产生出来的物品。



什么都办得到的祈物。



本身是蜡,但却又能够自由转换颜色。即便不去加热也能变成液体,也能够重新凝成一块。什么样的武器都做得出来。



而且还能够沟通。正如西蒙想的那样,如字面意思,是什么都办得到的祈物。



唯一的,西蒙的失算之处,便是这什么都能办到的黑蜡,对持有者抱有不快的想法。



得想办法解决这男的。



一直见证着西蒙的行为的黑蜡,其真实想法不过如此。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着尖锐的叫声,蜡制的某物,在西蒙薄薄地伸展了开来,就如一张大嘴一般。



「——啊?」



一瞬间——



白色的某物,就这么吞下了西蒙。就如咀嚼般起起伏伏后,与西蒙的身姿重合了,重合到侧面看去薄到几近看不见的程度。



然后,在那不久,男子在克鲁鲁内尔维亚像前再次苏醒。



「那个……有谁在吗……?」



黑蜡与西蒙完全重叠了。



就如祈愿什么都能办到那样,也能够夺取西蒙的身体。



被夺取了身体持有权的西蒙,在看到黑蜡在那之后面对着尸体,困惑着逃走的样子,笑了出来。



确实是,能够摆脱那些无聊的日子呢。



而在那之后的日子对西蒙来说相当充实。



作出作品后男子便会变得狼狈不堪。原先面对着世上没人会作出反应一事,如今已经被坐在特等席眺望一个人的反应取代了,心情实在愉悦。



值得一做呢。西蒙变得更加衷于创作作品。第一个、第二个——尤其是盯上黑蜡特别珍视的人后,其反应简直是棒极了。



(这样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吗……)



虽然就一点点,但还是恋恋不舍。



「请,来这边。」



年轻的保安局职员的声音传了过来。在打开了马车门后,其看向了这边。「能来趟保安局吗? 希望能从你口中听到些详细情况。」



西蒙点了点头,一边走着一边将视线投向了这边。半年来共有自己身体的搭档,正装在铁制盒子中。似乎也没打算从这白色的物块问到些什么呢。



坐上去的马车像极了犯人用的马车。只能从左右小小的窗子看到外边,也不能从里边打开,而驾驶员也和自己之间隔了到铁栏杆。



像是罪犯一般的对待让西蒙略有些不满。



(能更礼貌点对待我吗?)



我可是被杀了人的祈物操纵的可怜男子诶!



在此之后马车的窗门被打开了。一位美丽的红发女性从窗对面看了过来。



「请——」



女性一副淡然地向西蒙伸出了手。



什么意思啊? 就在这么疑惑时,女子挥了挥手说道:「你啊,应该是有很多祈物吧。请交过来。」



看上去是在说西蒙的工作用具呢。



「必须得交出去吗……?」西蒙以一副可怜的受害者的样子说着。「毕竟都是在工作用的东西。」



这还真是连自己都想笑出来的演技。



「根据规定进保安局时就得保管祈物。」



然后是似乎被西蒙的演技骗过去的,露出温柔表情的红发女性露出的蠢蠢的样子。



「是规定吗……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呢。」



忍着笑意的同时,西蒙将工作用具向着女子交去。「那么,在调查结束后可以还给我吗?」



「不不。」



女子从西蒙手上夺走了用具。



然后说道:



「要还的话也得等你改过自新出狱那之后了。」



「……啊?」



改过自新?出狱?



真的就像是罪犯一样的待遇使得他脑袋一片空白。



这女的在说什么啊——



「? 被什么吓着了啊。从职员那听到吗?」



一边确认着从西蒙那拿到的祈物,女子一边以一副无聊至极的语调说着。「这之后会带你去保安局总部,稍微再调查调查就会带你去牢房了。很可惜这些祈物就寄放到这边咯。根据罪状估计也不会再出狱了,所以可能都会到我手上。」



「在说、什么——」



「抱歉啊,忘记说了呢。我的名字叫莉莉艾尔,正和保安局合作回收祈物。你迄今拿到的祈物也是,都会放到我的管理之下。」



包括那边放着的白色物体哦——她说着。



紧接着,男子又被对这毫不讲理的对待的愤怒支配了。



「无理取闹! 我又没杀人! 杀人的是那祈物吧! 把我的工作用具还来!」



男子向着叫作莉莉艾尔的女性伸出了手,打算根据场合就这么把女子勒死。



「别闹。」



责备声和尖锐的疼痛感同时击中的西蒙。似乎是被伞磕了一下。女子轻轻擦拭着伞尖一边俯视着在狭窄的马车中滚着的西蒙。「到此为止都是凭着自己想法做出这些事情还打算装傻吗你?你以为我们还没看透你的本性是吗?」



她投来了轻蔑的眼神。



这时候,西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聚在喷泉广场的保安局职员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他是黑蜡西蒙——那个杀人犯。



该怎么办好。



要怎样才能够打破这种状况——



「等、等下! 听、听我说完!」西蒙将手伸向了小小的窗子。



「当然。在审讯的时候会好好听的。」



叫作莉莉艾尔的女子冷淡地将窗户关了起来。



然后从窗外边,敲了两次马车。



这是出发的信号。



驾驶员马上鞭打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么,好好享受无聊的狱中生活吧。」



西蒙最后看到的外面世界的居民,是位对西蒙毫无兴趣,抱着一副无趣视线的美丽女子。







我一边确认着从西蒙那夺来的物品一边返回时,首先竭力控制着一脸羞愧的麦克米利亚「抱歉……看来是想错了呢……」向着我谢罪道。



大概,是就把祈物想成了杀人犯一事吧。



「在你们看来是这样也没办法的。」



我这可不是安慰,而是事实。



我和保安局第一次知道西蒙是在一年前。当时也就只是用祈物对路人恶作剧罢了。



「像他这种人总有一天会露出獠牙的——这么想着的我们一直在跟着他。然后在半年前发生了事件。」



那是西蒙的初次谋杀。



保安局的调查也自那天起更仔细了。然而对于西蒙,我们也就只知道名字和年龄而已。以及自杀人那天起,其行动范围和以往完全不同了,决定目标的法则也不尽相同。



本想着是发生了什么事,还真没想到是被祈物夺走了意识。



「不过,最后还是不大清楚这祈物是什么呢?」麦克米利亚拿起了铁匣子说着。里边装着麦克米利亚抓到的老实的白色物块。



我实际上也不大清楚到底是什么,不过——



大概只是出于从事古董商人一职多年,我能够察觉到蕴含了什么愿望。



「大概是,祈祷了『希望什么都能办到』吧。」



白色的物块,什么都不像的莫名其妙的物体。在没有具体愿望的情形下祈祷偶然实现后,常常会变成这副模样。



为了什么都办得到,手上的东西便会变得什么都不像。



「喔喔……什么都办得到的话,是说,也能够交流吗……」她将耳朵紧贴着铁匣子说着。



不过即便不那么做,也能够听见从匣子里传来的啜泣声。



「借一下。」



我从麦克米利亚手上拿来了铁匣子。



紧接着,我将匣子当场放下,打了开来。先前为止还是凝胶状的物体变成了白色方块状固体,正呆在箱子的角落里。



虽然没什么关系,但很像是东洋那叫作豆腐的食物呢……



「你好——」



豆腐……不不,方状物块开口了。发着颤的物块发出了『咿——!』的小小悲鸣。



「现在能谈谈吗?」



可能的话还是想平静地聊聊,白色物块颤了颤,似乎是在点头。



在麦克米利亚,和她的朋友兴趣盎然的视线下,我继续着。



「你的持有者现在,被保安局带走了——还真是倒霉呢。没事吧?」



在这么问后,它立刻又颤了颤。



『很、很可怕……』



也是呢。



毕竟是和杀人犯同居了半年。



「我问你。你之后想做什么?」



想变回普通的物品? 还是保持祈物的样子活下来? 我将选择权交给了白色物块。



话虽如此,我觉得也没必要问了。现在的白色物块,正是因为这胡来的愿望失去了原样,变成了什么都不像的物体。



『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本来是黑色的、蜡,然后、那个,并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想要、想要更正经地被对待……!』



虽然有些杂乱无章,但它在拼命诉说着。



黑蜡西蒙——我们之所以这么称呼他,正是因为他每次作案都会在被其成为作品的东西上盖上黑蜡密封章。



以原本用途相去甚远的方法使用的黑蜡,肯定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吧。因为毫无目的的祈祷失去了原本的一切的它,肯定也过着痛苦的日子吧。



不论是作为物品,还是祈物,都没有以正确的方法使用呢。



「请到这边。」



我取下手套,伸出了手。



白色物块像是融化了后,从铁匣子那到了这边,跳到了我手上。稍稍有点凉凉的呢。



『非常、谢谢你——』



白色物块颤着说。



我点着头回复道:



「不客气。」



在非常普通的对话后,我向其注入了力量。随即,白色物块被青白色的光芒包裹,变了个样子。



没法交流,也动不了了。



正如字面意思,黑蜡变回了其普普通通的自然的模样,在我手上「咕咚」地滚着。







被莉娜贝尔再次邀请去演唱现场是在那几天后。



和上次不同,这次莉莉艾尔小姐也和我一起。对于平时喜欢红茶接触古董的她来说估计爵士乐演唱会还是第一次接触吧,她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反应,



「耶、耶——」



同时在配合着气氛的意义上以一副崭新的姿态享受着演唱会。



据说,这次事件之后西蒙平平安安地,决定要被送到监狱去了。现在正享受着克鲁鲁内尔维亚郊外的监狱生活。



希望不会再出来了。毕竟据说用的都是些狠手段杀人的杀人犯。



「在这满溢着娱乐的国度还觉得无聊,还真是恣意妄为的犯人呢。」



莉莉艾尔小姐望着台上吹着小号的莉娜贝尔叹气道。



这让我想起了,几天前——作为杀人犯的西蒙向莉娜贝尔送去的几段话。



「音乐刺耳死了——」「烦诶。」「去死啦——」



就字面来说,最起码对西蒙来说她的音乐并不能带来快乐。



但要是他,也能够在会场里和莉莉艾尔小姐一样「耶——」地配合着周围的人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吧。



不能够相互理解是会很寂寞的。



因为这样变得不幸的人,也应更加寂寞。



「……嗯?」



就在我想着有点晦涩的事情时,曲子结束了,现场被掌声和热烈气氛包围的同时,悠悠地飘着几个小小的泡泡。



那一看就知道是祈物。漂浮着的泡泡就像是被引导了般从观众席上飘过,朝着这边而来。 



「思绪泡泡啊——」



好像是这祈物的名字呢。点着头的莉莉艾尔小姐凝视着的前方是拿着小个的容器的,朝着这边微笑的莉娜贝尔。



然后泡泡在我的胸正中啪、地崩开了。



缓缓深入心里的,是持有者——莉娜贝尔对我抱有的几个思绪。



「她说了什么?」



在我旁边的莉莉艾尔小姐露出一副柔和的表情问道。



这该怎么回答啊。为不让因羞耻而通红的脸暴露出来,我的视线从莉娜贝尔那移开了回复道:



「……话说啊莉莉艾尔小姐,思绪泡泡到底有什么效果?」



「只是能不让周围的人知道,向特定的人传达难以启齿的或害羞的事情的祈物而已。据说是以前的恋人为取代信件而产生的哦。」



「……原来如此。」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能向莉莉艾尔小姐回答的话也就只有这一句了吧。



我用着食指抵着嘴,这么说道:



「保密。」



祈物就要正确地用嘛。







「那个,古董店店主,那小家伙之后该怎么处置呢?」



这是事件结束后不久发生的事。



麦克米利亚的朋友——莉娜贝尔向我问道。



小家伙? 我一边想着一边响应着她的视线望去。她目光落在了黑色的蜡上。



即便被问到该怎么办,我也无力回答啊。毕竟我也没打算做什么。



「可以的话,能给我吗?」



因此我对她的提案抱有一些疑问。



现在也不过是黑色的蜡而已。



「要拿来做什么呢?」



其询问就这么被我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或许是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她看着我的同时,答道:



「好不容易变回了原样,当然是打算正确地用啊。」



本来,黑蜡就是用来封好信纸的。



而且黑蜡自身,也是希望自己以原本的用法使用。



此刻也就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了吧。



「请吧。」



反正,原持有者也不会再出现了——我将黑蜡递给了她。



「十分感谢。」



请容许我改天答谢——她深深地向我和麦克米利亚低了低头。



而信寄到我的店里是在那几天后。



据说麦克米利亚家里也寄有相同的信件。所以即便不打开也大致猜得到,似乎是演唱会门票以及感谢信。



而这信纸的信封,还没揭开。



「你现在,幸福吗?」



我往着信纸问去。



自然,没有回信。



不过一定是很幸福的吧。



毕竟黑色的密封章,正好好地守护着信纸上点缀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