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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算(2 / 2)


  说完也不管萧慎态度直接拉着他就往前走,他平日里少有见到萧慎的机会,在庙会上偶遇自是惊喜不已。

  白绣看着二人走远,笑盈盈地转向宋秋荻行了一礼:“奴家原是勾栏里唱玩意儿出身的,礼数不周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宋秋荻忙还礼,白绣笑意更甚,两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又说道:“奴家听侯玉说过姐姐和厂督是圣上赐婚,这有圣旨的可是不一样了。唉,都是跟着内官,萧厂督一表人才,那侯玉却是个不靠谱的。还是姐姐好福气。”

  宋秋荻有些尴尬地笑笑:“侯公公掌着御用监,也是个正四品,和萧大人是平级。”

  白绣叹了口气:“那又有什么用。他是个大字不识又玩心重的,不像萧厂督……”看着宋秋荻,眉眼带笑:“奴家以前在教坊的时候可从没见他来玩过。这男人不管行不行,想找个肯洁身自好的那是难于登天。”

  忽而又低笑,像是自言自语:“不过那侯玉虽然不靠谱,待奴家倒是还行,不是个全须全尾儿的,有个对自个儿好的人也不错,哪有事事完美呢。”又转向宋秋荻:“萧厂公肯定对姐姐很好。”

  宋秋荻礼貌一笑:“大人他……是个好人。”

  “我不是说这个……”只见那白绣突然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那事儿上他怎么样?侯玉可是烦人,可喜欢瞎折腾了,比那些老爷们儿都有兴致。”

  宋秋荻突然想到萧慎上辈子其实也挺喜欢折腾的,虽然他倒是没让她难受,可这例行公事哪有真正两情相悦来的快乐呢。这一世两人感情好了却相敬如宾起来,用了好大工夫才终于有所突破,可那人却仍然对裤腰带以下严防死守,从来只是尽心伺候她,让她心中遗憾不已。

  “原来那侯公公也……”她突然好奇起来,脱口问出,但马上就觉不妥,红着脸没往下说。

  白绣抓住了这个“也”字,登时眼睛亮了:“我就说嘛,他们这些男人呐,就算不行对那件事也都喜欢的紧,妹妹我是见多了。”一副了然的样子,又说道:“要是碰上个温柔在意的,倒也可以尽兴。”

  宋秋荻自然知道她所指,心下可惜萧慎自己似乎是无法同享,这一可惜便不小心脱口而出:“却是不能阴阳相合,纵是快于心却终究未可尽善矣。”语气不无遗憾。

  白绣有些发愣,一时不明所以,不过她虽不识文断字却聪慧异常,略一思索便从宋秋荻的语气中猜出真实意思来,她笑笑便道:“姐姐这你可有所不知了。这缺斤短两嘛,虽是麻烦点,却也并不是不能……”

  话正说一半,萧慎和侯玉回来,宋秋荻见萧慎手里又多了一对泥人,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侯玉还拿了个风车,风一吹“哗啦哗啦”的响。宋秋荻实在忍不住笑了:“你都多大人了?还喜欢玩这些东西。”心里却还记挂着白绣刚刚那半截话。

  四人又步行进了琉璃文房一条街,侯玉对那些文人的玩意儿毫无兴趣,走马观花和进菜市场一样,不时还在萧慎耳边上叽叽喳喳弄得他好生烦躁却又不能发作。萧慎本意是和自家娘子出来逛街,这下却被他缠住了,又见宋秋荻和白绣两人走在后面相谈甚欢的样子,不禁疑惑:“不知她们二人能有什么好聊?”

  出了笔墨店,萧慎抬眼看见一条斜斜的小巷子,心念一动,心说:“可又是好久没来了。”便自顾自地入了小巷,其余人也跟着他走。不多时便到了路氏门前。

  “萧泊远!久违了!老夫刚还念叨你呢!”那路南吕见到萧慎惊喜万分:“最近老夫新得一唐琴,名唤“九霄环佩”,正打算让你来品鉴下,快来后堂坐着。”

  便请了萧慎一行人到里屋就坐,吩咐人看了茶,说道:“等着,我去去就来。”

  “泊远?那两个字?妾身竟然刚知道督公的字。”她略微有些埋怨道。

  萧慎无奈笑笑:“你又没问过”将茶水倒了点在桌上,蘸着茶水写了“泊远”两个字。虽是以指代笔,两个字却也依然隽秀劲透,书法造诣显然不俗。

  宋秋荻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阵,笑道:“萧泊远……还挺好听的,而且……”她眼波流转,嫣然一笑:“千里江山寒色远,荻花深处泊孤舟”,她把原诗句的“芦”改为自己名字的“荻”,以和萧慎相配之意。芦花荻花皆是水中之物,船泊之处。

  萧慎心中大乐,笑道:“不错我这漂浮不定的孤舟就停在你这里了。”

  “你们两个怎么谈情说爱也能文绉绉的不累吗?”侯玉在一旁一副不可理解的的样子。

  “谁像你一样是个文盲!”白绣毫不客气的道。

  “侯公公与尊夫人也是欢喜冤家。”萧慎心情正佳,忍不住调侃起来。

  闲话间路南吕拿了一琴回来,只见那琴通体朱紫之漆,有小蛇腹断纹,龙池上方以篆书刻有“九霄环佩”之名。

  “好琴!”萧慎一见便大喜过望,如此珍宝即便是跟着孟缘督时也未曾见过。

  路南吕对萧慎的反应极为满意,抚须道:“好琴自然要配行家,老夫冒昧。请泊远弹奏一曲。”说着还深深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萧慎也早已跃跃欲试,立即横琴于琴桌上,琴额向右,琴轸悬重于桌外。

  一曲《凤求凰》。如泣如诉,余音绕梁,伯牙鼓琴,游鱼出听。

  就连不通音律的侯玉白绣二人也听得动容,宋秋荻在一旁更是心有戚戚。

  一曲终了,路南吕捻须道:“泊远的技艺是强过当年孟督主了。”

  萧慎笑道:“我哪能跟师父比。”

  “不必过谦,老夫的耳朵还是灵的。只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叹息一声:“这琴声中的郁结悲愤之意,却是……唉。”他心知以萧慎如今的位置有所心事那是无可避免的,本能做个洒脱之人,却裹挟于这腌臜之事中,不免为他可惜。

  萧慎知道他心中所想,却也只是淡淡道:“路师傅果然好耳力。”二人又说起上次谈及的南岛神木之事,路南吕笑他竟然还惦记此事,萧慎心中一动,脱口说出:“这古书记载的煞有介事,必不会全然编造,终有一天本人必定亲自寻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