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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1 / 2)





  朱绛一怔,转头又仔细看了眼刘莹,他一向是知道自己这表妹模样很是过得去,如今一身月白色素衫,眉目含羞,霞飞双靥,更是显得楚楚动人。

  所以云祯确实是见到莹表妹进来才走了,难道是祯哥儿看到莹表妹楚楚可怜,所以替她抱不平了?朱绛这下心里老大不舒服起来,只觉得祯哥儿不厚道,为了个外人,他们可是这许多年兄弟。

  朱绛从碧玺手里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道:“青玉一会儿你去和太太说了,就说我的话,表妹如今也大了,又是客居,身上还有孝,我这里每日族里兄弟、表兄弟等外男进来也多,时时撞到也不好,昭信侯还说了要经常过来看我的,如今我脚伤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不必劳烦表妹过来照顾了。”

  青玉连忙蹲了蹲身子应道:“是。”

  刘莹听到这话脸上却又变白了,但她一贯怯懦,又是小门小户出来,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只得羞着脸忍着耻回去了。

  碧玺看她走了,这才笑起来:“公子这才像个大家公子的样子了,我就说了,要说伺候公子,我和青玉从小伺候你,如今怎的倒不如人了?”

  青玉叹了口气:“罢啦,公子也一日大过一日了,你这张嘴也该改改了,太太的意思其实明白得很,无非是想亲上加亲罢了。”

  碧玺笑了:“虽说咱们家公子不承爵,但算是国公府的公子,如今又和昭信侯交好,这婚事难道竟不能议个名门闺秀?表小姐这门第,国公府怎可能会聘做正头娘子?也只好做侧室罢了,但若是打着做小的意思,正头娘子还没过来,先纳了自家表妹做妾,这事儿宣扬出去,哪家高门闺秀肯嫁过来?”

  青玉看了眼朱绛,其实知道这时候不当说,但又怕自家公子傻乎乎的,被那脑袋不灵光的亲娘给摆布了,她伺候少爷多年,是个实心的,岂不担心少爷真的娶了这么个完全对少爷没有帮助的岳家?想了下又叹了口气:“我看太太是担心高门闺秀不好辖制吧,毕竟我们太太脾气软……”

  碧玺看了眼仿佛一直发呆的朱绛,呵呵笑了声:“姐姐您是想的简单了,我倒觉得,咱们太太心里清楚着呢,未必是为了我们少爷,太太对我们少爷学业管那么紧,平日里我们但凡戴个花穿个红,就被太太狠刮几眼,平日里又是各种耳提面命,只怕我们勾引得爷儿不肯读书,既如此,怎的好好的忽然要派表小姐过来照顾?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明知道昭信侯会来看少爷,在这儿守株待兔吧,都是当小,做侯府的侧室,一举两得,既能拉拢侯府,咱们少爷前途也有人照应……”

  朱绛倏然抬起头,如梦初醒:“母亲糊涂!”

  碧玺眼里掠过一丝得意地笑容:“侯爷年岁比公子还小呢,正是年少慕少艾的时候,家里又没有个长辈做主……依我看若是真的侯爷看上了表小姐,对公子倒是个绝好助力……都是做妾,侯府的妾可也算得上好前程了,不若公子中间稍微撮合撮合……”

  朱绛忽然爆炸了:“整日里胡说八道嚼什么蛆!侯爷也是你们能在这儿指指点点的?下去!”

  碧玺吃了一惊,面红耳赤,眼泪落下,被青玉连忙拉着陪着笑退下去了,朱绛喘着粗气,一股气在胸口横七竖八汹涌地冲撞着,愤怒地将药盏都摔到了地毯上,胸口起伏,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

  到底是气自己母亲自作主张,又或者是气吉祥儿太单纯,没准还真能上了套,若是真和自己讨这人情,家里肯定巴不得立刻一顶小轿就把表妹送过去了,自己到时候倒是如何做人。

  朱绛倒下去,连腿上的疼都忘了,越发气得睡不着。

  第23章 赏花

  春风如酒,桃李怒放,阳光明媚,这日是休沐的日子,不用上朝。

  姬冰原起来,和从前一般先去校场练了一轮骑射,浑身湿透回来洗过换了衣物,翻了下奏折没有特别急的,便又翻了翻昭信侯长史这边报过来的日常请安折子,看到里头有备办赏花演宴一事,细看日子,奇道:“今儿倒是个好日子?吉祥儿之前不都躲着应酬吗?怎的忽然想到要开赏花宴?”

  丁岱:“陛下忘了,前儿昭信侯府不是专门送了两盆‘帝君袍’进来说孝敬您的吗?您当时在议事,说迟些再赏的,后来一直忙着东边旱灾的事,就没顾上。这次侯府举办的赏花宴,听说赏的就是绿萼,据说是昭信侯府的养出来的。”

  姬冰原一怔想起来了:“对,事多忘了,呈上来朕瞧瞧。”

  丁岱笑着让人送了上来,姬冰原看那花盆中亭亭玉立,青茎长蔓,中间含苞欲放着一朵花苞,千叶重瓣,花朵果然是极可爱的嫩绿色,靠近嗅之,清香怡人,不由眉毛一舒:“孝敬得不错。”

  丁岱却委婉笑着道:“今儿确实是好日子,正是秦王府的怀清公子的十八岁生辰,礼部那边早请了陛下的旨,颁郡王的封呢,封地在旬阳,今日后可就要称呼怀清公子为旬阳郡王了。”

  姬冰原怔了下,转头看了眼丁岱,已是明白了丁岱的言下之意,奇问:“吉祥儿和姬怀清在学堂里有什么不快?”这专门挑了人家封郡王的日子搞赏花宴,明摆着是要摆对台戏了。

  丁岱笑着道:“想是为定国公家的五公子出气呢,依稀听说前日弓马课,朱五公子被怀清公子不小心击落马,摔断了脚踝,昭信侯和朱五公子一向玩得好。”

  姬冰原看了他几眼:“知道了。”却已心知肚明这“不小心”看来也不是一般的不小心。

  他想了下又笑了:“所以这是罗长史看着不好,拐弯抹角想给朕告状,我说这请安折子赏花宴怎的罗哩罗嗦写这许多,想来也是劝不住吉祥儿。”

  丁岱谨慎问:“那,赏花宴?”昭信侯年纪小,便是为这些小事和怀清小郡王对上,那也是孩子之间斗气,但陛下亲临,可就太不一样了,所以他才拐弯抹角提醒陛下今日也是姬怀清封郡王的日子。

  姬冰原道:“朕去赏花。”

  丁岱心中凛然,深深躬身:“是。”

  姬冰原起身,换了件便服,虽说微服出行,不必扰民,但皇帝出行,驻跸关防不是小事,高信已脚不点地,麻利点了好几班禁卫,提前安排去了。

  丁岱也心里一连也打算几件事务,车辇、衣物、自带的食物酒水等等,心里微微着急,正想要找个岔子给姬冰原换了衣服便下去安排,却听到姬冰原忽然问他:“怎的这几日不见青松了?”

  丁岱头皮一紧,垂下头道:“青松生了嗽疾,已挪出去养病了。”

  姬冰原转头看了他一眼:“怎的朕却依稀听说有传言,他是得罪了昭信侯,不能存身,才自请出去了?”

  丁岱不敢再说话,双膝跪下:“奴才罪该万死。”

  姬冰原心里微微疲累,坐了下来,淡淡道:“一直如此,若是朕偏上哪个几分,很快这个人就会倒霉,或是犯点什么小错,或是被弹劾……什么天子眷顾隆恩,倒像是灾厄。”既然这么费心将这闲话传给自己听到,他自然总得知道个究竟,果然云祯这是又被人惦记上了?

  恃宠而骄,擅权独断,连皇上身边的丁岱都不放在眼里,丁岱亲手调教的徒弟得罪了他,一句话就打发出去了,丁岱屁都不敢放一个。

  句句诛心,都是为人君的大忌讳。

  但姬冰原并不在意,不过今日有闲,且将这段公案给结了。

  丁岱汗出如浆,连连磕头:“天子福泽无边,是奴才伺候不周,让人算计了青松,昭信侯看出来了好心遮掩了下,但也说了皇上跟前不能留青松了,于是奴才便打发青松出去了……都是奴才该死!都是奴才该死!”

  姬冰原淡淡道:“所以青松出去,还是和昭信侯有关了?”

  丁岱伏下身子,先将青松为了同乡宫女向昭信侯求饶的前后说了,又道:“奴才事后审过青松,青松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事后他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事情太巧。但奴才派人查了一轮,京兆尹的确有个沾了点边的表亲戚,做个五品的小官,才从广南来,仗着自己有点钱,便借着京兆尹的名头想要纳一个美妾回去,的确是看中了那位同乡,此事如顺水推舟,天衣无缝,奴才无能,竟也查不出背后之人。”

  姬冰原笑了声:“若是能让你查得出来,那就不是京城这些百年门阀能做出来的手段了。门阀世家做事,哪里会留下痕迹,这也只是一步闲招,能做下来便是埋线罢了,倒是吉祥儿的机警,确在你之上。”

  他靠向了椅背:“怨不得我疼他,他的心在朕身上,因此才一心为朕着想。”

  他垂眸看了丁岱几眼:“青松你调教许久,其实心里也有些遗憾吧?”

  丁岱磕头:“是奴才没教好,罪该万死。”

  姬冰原笑了下:“仍教他进来当差吧,经过这一次,朕想,以后他会更可靠些——降三级听用,你管教不严,罚俸一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