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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倒是不枉这孩子辛苦按了一晚上,姬冰原心中莞尔,转头对丁岱道:“明日再批,安置吧,不过——”他吩咐:“找个机灵醒神的,今晚去昭信侯那里值夜,晚上不许睡,只盯着看昭信侯睡得如何。”

  丁岱连忙应了是,姬冰原又道:“明日派个嘴严的去侯府找罗采青,问清楚吉祥儿平日寝食作息如何。”

  丁岱明白姬冰原意思,忙应道:“正好明儿奴才要出去采办,便顺便去问问罗长史好了。”

  姬冰原点点头:“你能去走一次,自然最好。”

  丁岱应了是,连忙带着宫人收拾安置床榻,姬冰原上榻,想起今日这猴儿种种花样百出地讨好,只为了减罚,忍不住又笑了笑,才睡着了。

  第二日云祯仍然在宫里老老实实挨罚,丁岱却出了次宫借着赏赐侯府果子的名义去了找信侯府,然后找了罗采青细细问了一次,又找了伺候云祯的小厮们都问过话,才回宫复命。

  “不让人伺候值夜?”姬冰原抬头有些意外:“印象中吉祥儿从小都挺娇养着的,公主府里也不少伺候的,什么时候不让人值夜的。”

  丁岱道:“院子里还是上夜的,只是内室不安排。侯爷之前都是青姑姑和一些小丫头带着的,后来青茗嫁了后,侯爷搬回了东府,之前伺候的丫头们都只做些针线打扫的事,并未进房伺候,几个小厮虽然贴身伺候,但也不让人房内值夜,应该是从搬回东府后重新立的规矩。”

  姬冰原停下了批奏折的笔,将笔搁回笔架,微微带了些歉疚:“前些年他一个孩子在府里守孝,朕当时忙于国事,又没带孩子的经验,没能好生看顾他。想来他虽然衣食无忧,平日里也性格跳脱,但父母接连不在,他心里难免凄惶孤苦,如今养倒成这样性子,偏又逞强……”他忽然微微有些懊悔:“早知道一开始就留他在宫中朕养着就好了。”

  丁岱看不好,连忙转移话题道:“另外,侯爷这些日子时常出外听曲,奴才找了曲坊的老板问了下,才知道原来侯爷说是在给长辈物色个节目,指名了要能解乏的,特别挑剔,这些日子把京城里略有名的乐师都听过了,听说都不满意,还要求要能把宫里的乐师都要盖过去的,还要新奇的。”

  姬冰原道:“就为这个耽误了功课?哪位长辈值得这么费心思……”他忽然顿了下,丁岱已忍不住笑了:“皇上是不是忘了,万寿节要到了,各府都在忙着献寿的节目呢,侯爷这是为您的献礼在谋划呢。”

  姬冰原这才恍然,忍不住也笑了下:“净在这些没用的上头下功夫,朕又不爱听曲,有这功夫,不妨多写几篇大字。”

  丁岱连忙又笑道:“自然是不止这上头,他还巴巴地去学了那按摩推拿之术,小的去问过老洪了,他也没瞒着,说侯爷学的时候就说了是要给皇上推的,他也劝过龙体珍贵,不可轻动,他仍是要学,只说陛下忙于军制改革,这些日子着实辛苦了。”

  姬冰原脸色柔软了下来,丁岱再接再厉:“小的也找了令狐翊来问话,说的侯爷平时功课虽然也都让他多写一份,但也只是参考,功课仍都是自己完成的,只是前日他身子不适,未能来得及写策论,又担心皇上责罚,这才拿了他的去应付。”

  姬冰原道:“行了,你也别替他费心粉饰遮掩了,朕知道他确实不是故意,但他心没在这些功课上头,朕也明白得很。”

  丁岱笑道:“毕竟云侯爷极肖似长公主么,当初定襄长公主也是勇武过人,却看到字就头疼的。”

  姬冰原一笑,丁岱偷眼看他显然已心情不错了,才道:“小的问那乐坊的老板时,却又得闻一小事,不知当不当禀。”

  姬冰原看了他一眼,知道丁岱跟随自己多年,真的小事不会奏到自己这里:“禀吧。”

  丁岱道:“只说康王的四子怀素公子,知道侯爷在找新妙的曲子,特特扮为乐坊琴师,隔帘为侯爷奏了一曲。”

  姬冰原这下兴致也起了:“哦?想要结交吉祥儿的话,也算是用心了,只是吉祥儿并不擅曲,怕是没能投其所好吧?”

  丁岱道:“据说当日侯爷听至曲毕,神情凄然,拂袖而去,面有泪痕,十分仓促,连奏琴者都未见,怀素公子未能与侯爷攀谈,也并未介意,笑着离开,倒是乐坊的老板只恐得罪贵客,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

  姬冰原敛了笑容。

  第32章 考查

  云祯在宫里直呆了三天才写完了那五十张大字,除此之外还在皇上的监督下完成了一篇策论,没了令狐翊,他搜刮枯肠,逐字逐句,在姬冰原的注视下写完了一篇策论,又被姬冰原逐字逐句地改,再一句一句重新写。

  除此之外还被姬冰原手把手教射箭,骑马,高信在一旁还是用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看着他,特别慈祥和蔼。

  总之三天后,云祯决定以后再忘记吃饭也绝不会忘记写功课了!

  姬冰原却颇为满足,孩子果然还是得自己好好教,这不是教好了?

  总管丁岱则遗憾地想:若是昭信侯常常留在宫里就好了,有他在,皇上用膳进得多了些,睡得也好,就连笑都比平时多了好些。一个人的皇宫,实在太寂寞了。高处不胜寒的皇上,也不肯纳几个妃子,连勉强有个调香算爱好,但也极为克制,皇上实在是太克己的一个人,待自己未免太苛刻了。

  上书房里一如往常,没人知道云祯被留在宫里三天挨罚,朱绛没养好伤也没出现,云祯没精打采地听完一堂课,整个人蔫哒哒,听到旁边有人议论。

  “每年都说是要从简,但也没有蠲掉这勋贵府上献寿的礼啊,怎的今年全免了?”

  “说是南方水患,北方又蝗灾,圣寿那日皇上祈天,罢朝休沐一日,一切从简,庆典、献礼等均不办了。各藩属国、州府进的献寿节目,念其远道而来,只在西华门外轮次表演给百姓观看,官民同乐,而京里各宗室、勋贵惯例的献礼一律全免了。”

  “哎,这几年国泰民安的,水患蝗灾,天下这么大,每年总有那么几个州府摊上点灾,就那么点地儿,怎的今年倒免了?”

  “我听说好像是各地全裁撤了节度使,兵部怕各地献寿进京的人里混入心怀不轨之人,上书内阁要求增加京郊大营和京城守备,内阁几位相爷争执不下,皇上干脆免了献寿。”

  “你想太多了,皇上是什么人,当年十二岁领兵的太子,能怕这些?不过和军制改是有点关系,我听说北边可能有些不安稳,皇上如今动军制,也是这个意思,若是北边真有些不稳的话,这点子家底确实还经不起闹腾……”

  宗室子们、勋贵们虽然学问上不太行,但对朝廷的风向却都是一等一的敏锐,云祯依旧是靠在角落里,听着他们议论,心里也有些遗憾自己还没准备好寿礼。算了免了就免了……云祯还在想着啥,忽然看前头内侍们全都垂手肃立,似在引客。

  学堂瞬间就安静下来,只见姬冰原掀了帘子进来,堂上授课的沈西林学士立刻起了身行礼,姬冰原挥手道:“免礼吧,今儿有些空,正好看大家最近有长进没。”

  他坐了下来,沈西林道:“陛下想如何考问?”

  姬冰原道:“君子六艺,礼射御不方便就不考了,剩下书、数、乐三样,平日里功课朕都有看,字也就不看了,就看看数、乐两样吧。”

  学堂里的学生们全都紧张起来,云祯愁眉苦脸心里想着,这该不会又是皇上变着法子找借口罚自己吧!宫里时时被皇上盯着,太不自在了!这时候他开始由衷羡慕起在家养伤的朱绛来,竟得幸免于难,不知自己能想办法告个几日病假不,这日日这样在学里,可把他给拘束坏了。

  却见丁岱带着小内侍走下来一人发了一张卷子,他低头一看,心里差点笑起来,原来那上头已先让内侍们先抄了一题算题,只道某地出征,共有骑兵多少,普通兵丁多少,军奴按一比三配,民夫一比五配,最后计算共需备多少粮草,现有粮车多少,应当如何运送,路程需多少时间,算题需一炷香时间。

  这却是前两日在宫里住着,皇上闲下来时在那舆图沙盘内,已手把手教过他的计算兵马的算题,这题目本不算难,只是数字太大,不用算筹,却是不好算出,更何况还加上了许多陷阱,一不小心便算漏了那运粮队一路上又还需备的口粮,以及骑兵队所需的粮草等,林林总总,都需要考虑在内。好在皇上教过他的法门却是已烂熟在心了,果然皇上大好人!先给自己偷偷透题放水了呢!

  他喜得唰唰唰几下将答案写上,上头的姬冰原俯视下去,只看到小吉祥儿一开始蔫头搭尾苦着脸,看了题目又眉开眼笑,写完以后面有得色,种种喜形于色实在太好猜,不由忍俊不禁,他又看了眼在一侧拧眉沉思,笔下奋力的姬怀清,他今日来考问,数只是顺便的,乐才是重头——他倒要看看,什么样的曲子能让小吉祥儿落泪。

  云祯写完后轻松搁笔,听到前面的姬怀盛正悄悄戳他一旁的伴读:“你带了算盘没?”

  那伴读脸色僵硬,看都不敢看他,只是摇头,显然皇上在上,他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云祯忍不住想笑,想起姬怀盛无论那一世都是轰轰烈烈来京城砸了一轮钱,然后傻乎乎地回晋地做他的富贵闲王孙,实在也算是个妙人儿,当初晋王为了解除经济困境,直接娶了晋地大富豪的女儿为王妃,一点儿没避讳自己就是穷,生下来的儿子也是耿直作风,来到京里一直金钱开道,但有一点好,因为他母妃是商贾出身,因此也一直没有歧视过自己这母亲草莽出身的,自己和朱绛还吃了他不少席呢。

  他直接起身行礼道:“皇上,臣想请求赐一算盘。”

  学堂里忍不住有人噗嗤笑了,大概是觉得索取这商贾掌柜才用的算盘着实有些掉价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