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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第193节(1 / 2)





  宗时小脸憋得一红,用一泡热热的暖流回应了父亲。

  爱干净的老子爹提着衣袍,上面晕开一大片,忍不住打了两下小屁股:“你个促狭的,幸亏我穿的不是龙袍。”

  定柔笑的打跌,伸手来换,皇帝抱着不撒手:“没事。”

  自己的骨肉,怎么样都觉无比的可爱。

  定柔伏在阑干上,眺望远山斜阳。

  皇帝望着她侧颊的样子,忍不住唤了一声:“孩子娘。”

  “嗯?”

  伸臂将她揽入怀,一手抱着儿子,“我们这样,真好!”

  只有她,能叫我觉得岁月静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幸福的滋味。

  定柔贴着温柔宽广的胸膛,只恨不得这一刻就是天荒地老。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宛如隽永。

  ***

  散朝后襄王乘舆出了宫,黄门侍卫递了帖子邀陆绍翌到酒楼,包厢摆上茶果和冰盆,襄王卸了冠负手伫立窗前静等人来,近来朝中事忙,劳形苦心,愈发觉得气力不支,手脚如坠巨石,沉的抬不动,每日靠郑太医的针清神,不管在何地,一静下来就会没了意识。

  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

  应该在走之前为她做一些事,聊作当年谋害她的补偿。

  陆绍翌与襄王并无龃龉,接了帖子,马不停蹄到了酒家,身后几名带刀羽林卫形影不离,让他很气恼,被人监视的滋味!

  因着亲王下降,酒楼临时清散了其他宾客,一桌一木透着典雅的质感,楼上楼下静的落针可闻,推开包厢的雕花门扇,襄王回头过来,眼眸闪烁着刚毅,他们兄弟俩五官神韵皆肖似,忍不住叫人想起另一个可恨的来。

  陆绍翌正要行礼,襄王挥了挥袍袖:“免了,都是兄弟,私下还如从前一般,不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陆绍翌并没有领情,端端正正拱手一鞠,生硬地念了声金安。

  襄王命侍卫关上门,而后坐下倾了两盏普洱茶,对他道:“你在边关这十年受的苦我们心知肚明,我哥派人盯着陆府并非监视而是守卫,为防有人趁机暗算,你也是心智成熟的人,该看得出来。”

  陆绍翌恭手肃目:“臣下不敢质疑。”

  襄王见他神情疏离,便也没了推心置腹的念头,直接开诚布公:“昭明,你放手罢,慕容茜那样的女子,你配不上她。”

  陆绍翌恨恨地抬头。

  襄王眼神诚恳,言语平和:“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当初你能从宫中把她抢出来,不过是运气好而已,林家的事情让她对你有了误导,你仔细想想,她的才貌学识品格,哪一样是你可相较的。她真正想要的,是你这般性情为人吗,她在陆家的日子,可曾如和我哥在一起那般怡情悦性,志趣相投,你回来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该明白,这些年她过的如何。”

  陆绍翌直挺挺地站着,指尖止不住地颤。

  襄王起身踱步到他面前,叹息道:“知进退而明得失,大男人当有取舍的风度,玉成其美,现在,她不属于你了,或者说,她本就不属于你。”

  临走时,站在门边说:“若是个顶天立地的就坦坦荡荡放手一回,哪怕为着让她看得起你!别让她觉得当初的选择那样不值得!”

  脚步下了楼阶,独留陆绍翌立在原地,良久之后,背靠门扇滑坐地上,泪水滚滚垂下,碎落成滴....

  绵绵小雨下了三四日,树林,田埂,油菜花田,陌上羊肠小道,皆沐浴在茫茫雨雾中,空气里飘着湿泥和水涤青草的味道,山尖岚气流涌,分不清是云还是雾。

  定柔接到口信,皇帝也是斟酌了几日,觉得作为小丫头的夫君应该心胸敞亮些,便对她说允了。这一日定柔哄安稳了小儿子,围上披风,换了一双羊皮小靴,撑着一把小伞走出道观,沿着田垄小道走了二三里,小靴整个成了泥泞,前方一人一马等在那里,撑着一把黄油纸伞,似是来了很久。

  他今日穿着一袭黛色右衽长袍,腰系蹀躞革带,那沉郁的颜色让他整个人老成了许多,身线孤冷寂寥,发束成一个髻,横一支乌木簪,清瘦的下颔,眼中沉淀着忧伤。

  她恍惚了一瞬,抬步向前,仍是旧时的称呼:“昭明哥哥。”

  陆绍翌下了马,举着伞上前两步,与她面面相对,望着女子依稀柔美的面庞,凝脂玉酥的肌肤薄的吹弹可破,想到要割舍,不由疼的抽心断肠:“定柔.......”

  她被那炽热的目光逼视的低下了头,望着自己的足尖,脸颊窘迫的一阵烧。

  他眼中蒙上了泪雾,哽噎不能语,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我都知道了,我爹娘,我姐姐,他们做的所有事,非人所为,是我对不起你!将你留在他们手里,九死一生。”

  定柔头垂的更低。

  细如绵针的雨丝淋在草叶上索索沙沙,天地间晶澈透亮的雨帘下的如泣如诉,山尖岚气流动,朦朦湮没了山脉。

  他咽了咽泪,用尽力气逼着自己说出来:“我昨日已到有司请人拟写了和离书,以后,好好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罢,珍惜余生的时光,我......要成亲了......”

  定柔猛然抬头,晶莹的眸子璀然盈盈:“真的......么......”

  陆绍翌艰涩地点一点头:“承安伯的小女儿,年方及笄,我娘已请了媒使,年底之前亲迎完婚。”

  定柔双手颤抖着绞在一起,咽中哽了硬块,心下沉甸甸坠了愧疚,双眸含着欢喜的泪:“谢谢你,昭明哥哥!我从未奢求能得到你的宽谅,我们之间,是我辜负你在先,不怪别人,没有那么多的情有可原,你恨我理所应当......原是理所应当......”

  我情愿你再打我几巴掌。

  他拼命忍着想要将她拥入臂弯的意念,牙关微微打磕,一字一句说的痛彻心扉:“不要这么想,你对我足够情至义尽,襄王说的对,当初不过是我的运气比他好一点,认识你早一点,仔细想想,只有他那样雄韬伟略的才堪配你,你和他才应该是天造地设。”

  定柔攥着伞柄的指尖冰冷,伞外飞溅的雨沫沾湿了鬓边几缕发丝,泪水急急冲刷着视野,使力咬着唇。

  宿怨化解,他倾尽了胸臆中的话,问起了可儿:“我能见见她吗?听说,长得像你,被教养的很好。”

  定柔点头:“当然可以。”

  我回去就让人回宫送信,可儿和玥儿前几日来道观看小弟弟,定柔私下将安可拉到一旁说了生父的事,孩儿长大了,有了分辨是非的心思,安可本来十分抵触,怨恨生父害的母亲险些丧命,定柔将从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母亲与生父之间并非孽缘啊,也有过短暂的两情相悦,只是缘浅而已,毋以小嫌疏至戚,毋以新怨忘旧恩,人生没有绝对的功过,她也并非怨念之中生下的孩子,我们都应该学会容纳过往,正视自己。

  这几日,想来可儿也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