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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屯垦生活第2节(1 / 2)





  “真的?”村长将信将疑,去看林卫国。

  “还不快走,晚了买不上火车票,”?林爷爷冲着林卫国说完又对村长道,“还麻烦村长过来送,哪里过意得去?”

  “有啥过意不去的,村里的孩子多亏了你,现在听话多了,走,我们大伙儿送送国伢子。”村长说完朝后头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连忙接过林爸爸的大背包背上,转身分开人群出了屋子。

  林卫国少不得和父母话别一番,又叮嘱幺弟好好学习,吩咐大弟照顾好父母,待要找小妹妹却不见人影,只得作罢。

  一村人相送,几个舅舅表弟哪敢说话,到了村口,三舅拉着林卫国低声道:“国伢子,别怨你舅,实在是,实在是家里困难。”

  林卫国没吱声,谁家没困难,外公外婆拍拍屁股离开昆岗,留下一堆欠条,催债的三天两头上门,他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用来还债,省吃俭用才将欠的钱全部还清,若是外公过来问他要钱还说得过去,无论老两口在昆岗对他好不好,总算是养过他一场,可这几个舅舅八竿子打不着,凭什么问他要钱!

  三舅见外甥没说话,到底尴尬,叹了口气,转身退到后头。

  林卫国告别了父母兄弟,带着媳妇女儿,坐着村里的农用拖拉机去了镇上。

  哪知道到了镇上汽车站遇到了妹妹林琼,即是一早就独自到这儿等他,还带着包袱,林卫国一瞧不对,连忙问妹妹:“你这带着包袱要到哪去?”

  “大哥,你带我去昆岗吧。”妹妹紧紧攥着包袱。

  “怎么想到要去昆岗?”林卫国不解,“娘不是说家里已经给你介绍对象了吗?”

  “我不嫁!”林琼倔强道,“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去哪都行,反正我不嫁。”

  “为啥不嫁?”林卫国问。

  林琼抿着嘴就是不说话,僵持了片刻,赵国兴拉了拉林爸爸的衣袖:“要不就让小姑一起去吧,早早刚好没人带。”

  是啊,林卫国一想,原来孩子不会爬不会走,放在围栏床上一躺一天没问题,可如今会走了,在托儿所再没个专人看着,磕磕碰碰难免的,可他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妹妹带走啊。

  “哥,我给爹娘留了信,就压在枕头底下,晚上他们睡觉时就能看见,”林琼是铁了心要跟去,“你放心,我一定带好早早,哥,带我去吧,我真不想嫁,你要是不带我去,我,我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说得严重了,可林卫国想到林爷爷来信时提到这个小妹妹总是说她主意大,性子倔,吃软不吃硬,不如先让她跟去玩一两个月,回头再买火车票回来,于是问车站要了纸笔,写了便条让送他们来的人带回去给家里人,也好让爹娘安心。

  第3章 林琼来了

  来时三个人,回去四个人,林卫国离开家时这个妹妹还是个抱在怀里的奶娃娃,一转眼就亭亭玉立了,此番带着林琼回来也是临时起意,说起来也真是有私心,若不是为了林早早,他如何也不会同意林琼跟着,家里头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

  到了火车站,林卫国还是放心不下,总觉着此事做得不妥,自己离家多年,头一次回来就将妹妹拐跑了,还没经过父母同意,若是闹不好将两位老人气病了,那他可是大罪人,得问明白,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走。

  林卫国打定主意,将林琼叫到僻静处,说道:“小妹,你得给我说实话,到底为啥非跟着我去昆岗不可?那可离家三千多公里,去了再想回来不容易。”

  “大哥,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了?”林琼慌了,紧紧攥住包袱,“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到了昆岗我看着早早,孩子还小,总不能没个人照顾,太可怜。”

  “别说这个,”林卫国自然是心疼闺女,可心疼归心疼,也不能没有原则,“你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跟我回去,我没法跟爹娘交代,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没留下来尽孝反倒自作主张的将他们的闺女拐走了,这像话吗?”

  “哪里是拐走这么难听?”林琼急了,“我都这么大了,还不能做自己的主吗?”

  “没人说你不能做,可你得和爹娘说清楚,他们同意你跟着我走你才能跟着我走啊,”林卫国耐着性子说服林琼,“你好歹给我交个底,到底为啥子偷偷跑出来非去昆岗不可?”

  林琼不说话了,低着头咬着下唇,两条腿并拢,身子站得笔直,好一会儿才道:“家里哪里是给我介绍对象,那是他们给我定的娃娃亲,我不喜欢,我不想嫁!”

  林卫国一愣,细细一想,小时候似乎听说过此事,妹妹一出生就和邻村的一户人家定了娃娃亲。

  “原本爹都答应我退亲,可我没考上大学,爹就反悔了。”

  “不能吧,”林卫国虽自小离家,可这些年也一直和家里有书信来往,他爹是个老师,虽说文化程度不是很高,可毕竟为人师表,也不至于做这等事儿,他盯着妹妹仔细看,果然瞧见林琼目光闪烁,压根不敢正眼瞧他,“你没说实话!”

  林琼被人当面揭穿臊红了脸,忍不住抽泣起来:“原本早就说好了退亲,可爹嫌理由不好找,就说等我考上大学借这个退亲,哪曾想还没等我考大学那人就摔坏了腿,成了瘸子,爹怕退亲被人误会我们嫌弃他腿瘸,说什么都不愿意退去,那人连小学都没上过,如今又瘸了腿,地也没法子种,我如果嫁给他,以后喝西北风去吗。”

  原来如此,林卫国目光凝重,看着妹妹如花似玉的面容和倔强的眼神,突然松了口气,他爹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可妹妹一辈子的幸福不能就这样葬送了,走,必须带妹妹走,也好让爹借机退亲,“别哭了,带你走就是了。”

  林琼闻言破涕为笑,心里头顿时对这个头一回见面的大哥充满了感激。

  林琼的到来,让林早早不必再每日去托儿所,她虚岁二十,高中文化,年龄倒不大,孩子带起来却十分顺手,在老家没少帮着二嫂凤英看林先。

  林早早每日被林琼抱着到处转悠,林琼给她喂饭,给她穿衣,哄她睡觉,哄她玩闹,时间一长,她爹娘可以不要,姑姑却如何也离不开了。

  林琼初来昆钢,水土不服,倒是没怎么病过,谁知入了冬天大病了一场,这大西北边塞的北风可比南方冷多了,刺骨得寒,她头一年来哪里受得了,出了几次门就冻感冒了。

  在老家农村大山中,交通闭塞,家里穷,又没有公费医疗,有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一般都不当回事,不是硬抗过去就是在家自己熬些姜汤喝,实在不行才会去找山里的土大夫随便抓点药。

  但昆钢团场不一样,修造厂有专门的卫生室,属于国企又有工费医疗看病不用付钱,十分方便,可林琼习惯生病硬抗,一直不愿意去看,拖了几天直接高烧近四十度,人事不省,可把林卫国吓坏了,将卫生室的医生陈红兵请到家中看病,打了退烧药,又吃了感冒药,睡了一天一夜才稳定下来。

  姑姑病着,自然没法带林早早,可林早早非林琼不要,让林妈妈好一顿吃味,又没法子,自己得上班,哪有空带孩子。

  林琼退烧后,一直断断续续的咳嗽,去团部卫生队彻底检查才知道原来得过肺结核,虽然治好了可到底伤了底子,于是又打了很久的肌肉针,可受了大罪。

  林早早日日跟着姑姑,时间久了知道心疼人,这一日,林琼抱着林早早去卫生室打最后一针,将裤子褪下一小半,露出打针的地方,当医生将针扎进去时她疼得紧皱眉头眯起了眼睛,林早早站在她对面,看着看着哇一声大哭起来。

  “早早怎么了?”林琼待拔了针匆忙系上裤带,蹲下轻声细语地哄着,“不哭不哭,告诉姑姑怎么了?”

  “姑姑疼——”林早早边哭边说,“不打,不打。”

  林琼心头一热,一把将林早早揽进怀里:“姑姑不疼,姑姑不疼。”

  林早早一听这话收住眼泪,可怜巴巴问道:“疼!早早疼。”

  孩子还不到两岁,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语句组织有些问题,意思也无法表达准确,这话也不知是说她自己打针疼还是说她看着姑姑打针疼,可林琼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觉着自己疼这外甥女没白疼,真是欣慰极了,“不疼,姑姑真不疼——不怕疼。”

  林早早太小,哪里能理解,看了眼旁边带着口罩白帽子,正盯着她姑姑使劲儿看的医生不太满意,抬手指了指:“疼,叔叔坏,早早不要打针。”

  “早早,不能这么说陈医生。”林琼尴尬,故作生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