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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1 / 2)





  “这晚上还是有点无聊的,是吧。”她嘟囔着,闭上眼睛。

  狐狸从窗棂跳过,低下头,一枝紫色桔梗花从嘴里掉下,滚了几周,恰好从桌缝儿里漏下去。

  “嗷嗷嗷……”

  跳下桌子,衔起来,再一次。

  桌子一晃,窗边按着本书,支着肘打盹的白雪猛然惊醒,狐狸帖伏地面,正一点点地用尖嘴把花枝拱到面前。

  娃娃脸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拈起花枝,由下至上打量过桔梗,那漂亮的大眼睛也缓缓睁开,窗口的光落在她眼睛里,漂亮得如同璀璨的宝石。

  她猛然一拍桌子,仰着头的狐狸惊得“嗷”地打了个滚。

  “露水,溅到师姐借我的书上了。”她两指拎起线装书册,冷森森地说。

  “嗷……”三角眼垂下,一对毛绒绒的尖耳沮丧地趴伏下去。面前忽然变成了一片紫,倒退两步,原来是白雪一手扶着细颈的紫色琉璃瓶,一手则将插着可怜的花猛塞进去。

  “哎?好漂亮。”她目光落向对面,忽然笑起来,手底下快活地转着瓶子,阳光透过紫色琉璃瓶的亮光,和桔梗的影子吗,闪烁着跳跃在墙壁上。

  白雪经常坐在这张靠窗的桌子上温书,不过多半都是在打盹。脑袋枕在手臂上,只露出疲倦的湿漉漉的大眼睛:“你有名字吗?”

  狐狸点头,爪子沾着桌上的水,歪歪扭扭地、艰难地写了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诶?三角眼呆滞,看了看爪子。

  没水了。

  随即脖子一把被人拎起,在空里“嗷嗷”地转了个圈儿,又被小姑娘箍紧在怀里:“好名字,阿木!”

  “……”

  你妈妈的阿、阿木。

  吧嗒,桌子上滚落一枝紫色桔梗花。

  吧嗒,又一枝。

  第三支,第四枝,无数枝……桌上堆满了紫色桔梗花……

  狐狸踱到紫色琉璃瓶前,用爪子推了推,瓶子里只剩下一些水,水上漂了一片皱巴巴的半腐烂的叶子。

  狐狸跳到了梳妆台上,金光灿灿的蝴蝶发卡从尾巴尖扫过,正在拆耳坠的少女两手捏着耳垂,皱眉向后一躲:“干什么!”

  狐狸跳回桌面,“嗷嗷”地摇晃着琉璃瓶。

  “你昨天的花?”她说,“都枯了,我就扔了。”

  狐狸一怔,毛发竖起,利齿龇出,发出更加凄厉的吱吱声,似乎是发怒了。

  “枯了的花,怎么能永远插在花瓶里呢?”白雪满不在乎地看着镜子,小心地拆下发髻,散下一头微卷浓密发丝,“哪一朵花不枯呢?你又能让花不凋谢吗?”

  “小狐狸,有点出息。”她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骄矜地说,“这朵花谢了,再摘新的就好了。世上永远有花开着,没什么可留恋的。”

  “……”张森坐在桔梗堆成的小山上,毛一根一根耷拉下来,浑似淋了一场雨。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还未入冬,细细的雨丝播洒下来,已经夹杂着冷硬的冰碴。

  盛君殊写了三天的陈情书、聘书,毕竟这么多年没拿过毛笔,字抖得蜿蜒蛇行,灯下废掉一厚沓废稿,总算写出两张像样的。

  浪费了不少纸。

  他一刻也不想耽搁,吹干了就揣起来找师父摊牌去。正沿着山路往浮游天地走,背后传来叫声:“师兄。”

  回头,衡南发髻上的木簪斜插,鬓边的发丝被风荡到了脸颊上,呼出一口白气,沉淀作颊上浅浅的红晕,拎着裙角朝他跑来:“我和你一起。”

  雨丝中的雪融在脸上,盛君殊一看见她身上的裙子就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多少次他西装脱下来给了衡南:“你这体质是想生病?天冷,回去加件衣服再出门。”

  衡南站定,仰头看他,眼神里含了一丝奇怪,小心睨向肩上烧得正旺的阳炎灵火:“师兄,我们的体质……还会生病?”

  盛君殊在袖子里猛掐了一下自己:“不会。”

  “……走吧。”他转过身去。

  衡南笑了一下,默默地跟在他身旁上山。

  从青鹿崖到丹东在的蜉蝣天地,有一段不短的路。盛君殊一面走着,一面出神,其实一起去求师父赐婚也好,省得师父再征求一遍衡南的意见。说不定今天就可以定下来。

  其实不单衡南急,他也殚精竭虑地急着。

  盛君殊只觉得又憋屈又好笑,侧眼瞥向衡南。

  衡南低头看路,表情颇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心神不宁。雪花打着旋儿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盛君殊抬头看天,才发现天幕阴沉沉的,几乎变成了土黄色。

  “雪越来越大了。”衡南也抬头,伸手,粘连的雪花落在她掌心。

  她的唇色发白,黑峻峻的眼睛直直看向前方,不聚焦,似乎对着假想敌露出了恐吓的神情,藏在阴狠之下的却是脆弱的恐惧。

  盛君殊说:“赶得到。”

  话音未落,天边一声响,对面山头的大石块错动了一点点,仅一个晃动的虚影,足以让盛君殊瞳孔紧缩,拽着衡南刹那间退了十几米远。

  无数块大石滚落,黑影由远及近,交叠落在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声巨响,掀起惊涛骇浪般的黄色沙尘。

  “……”盛君殊把衡南放开,看着席卷的雪,满天的粉尘,还有眼前完全阻断山路的大石块,一时无话可说。

  找师父订婚的路上,山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