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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两名师父(1 / 2)



那天中午过后,跟我是旧识的她前来拜访。



在我的印象中,已经很久没在这间书斋兼会客室接待客人了。上次说不定是爱徒许久之前造访的那次。



「唷。」



开关不顺的门。



老朋友与十分怀念的声音突然自门的另一头出现。



她飘逸着宛如星尘般柔和亮丽的美丽长发,口中呼出烟走进房内,直接将门带上。



「好久不见。」



我在桌子的另一头低头,她就叹了口气说了声:「是说你还是在这么挤的地方工作啊?」在沙发上坐下,同时呼出一口烟。



暗夜魔女席拉今天依然是个老烟枪。味道非常难闻。



「你还没戒烟呢。」要不要禁烟试试呢?



「这不是烟,是烟管。」



「你以前不是都抽纸卷的烟卷吗?」



我侧着脑袋问,席拉就有些难为情地搔搔脸颊。



「对啦||这是我一个徒弟送的。」



她说。



哎呀哎呀是希望你早死吗?师徒感情真好呢。



话说||



「你收弟子了吗?」



「嘿啊。」



「我第一次听说呢。」



「因为一直找不到机会说啊。」席拉哼笑一声,抽了一口烟管。「话说回来,讲到我那个徒弟,名字叫做沙耶,好像还认识你的弟子喔?」



「沙耶……」我反刍记忆,不久之后说了声「啊啊。」回想起来。



以前,伊蕾娜造访这个国家时,曾经说过那个女生的事呢。是受到伊蕾娜帮忙,考上魔女见习生的人对不对?她原来变成席拉的弟子了啊。



「世界真小呢。」



「就是说啊||顺便告诉你,我也有遇到你的弟子。」



「哎呀哎呀。」



「沙耶听了后悔到想死。」



「……请告诉她从今以后也要好好相处。」



「她爱伊蕾娜爱到没有她就活不下去,应该不用担心吧。」



「请告诉她适当地好好相处就好。」



「就算说了也一样吧。」



她边说边抬头仰望天花板。



刚才呼出的好几口烟累积在天花板上,随着风仿佛云雾似地缓缓蠢动。



她望着这一幕,再次叼起烟管吐出一口白气。



「话说回来,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天花板上的云乱了调。



「我当然记得。」



每年一到这个时期,她这位过去曾经同窗的老朋友就会来我这边,报告各种近况后跟我一起出国。



这已经是每年的例行公事了。



她每次造访这间房间,我都会想「啊啊,在那之后又过了一年呢。」也因为每年都会像这样跟她碰面||因为知道明年也会见面,即使和她许久不见,我不会怀念也不会感慨。



「准备好了没?我可以帮你打包喔,反正今年你也什么都不带吧?」



我望着窗外发呆,对这么说的她回答:



「在那之前我可以先说一件事吗?」



「?什么事?」



「这里禁烟。」



席拉一愣张开口,接着稍微笑了笑。



「……说得还真晚啊。」



「因为一直找不到机会说呀。」















故事发生在我还在跟师父一起旅行的时候。



「我说芙兰,我想收一个弟子。」



走在某国的路上时,师父突然在闲聊中说了声「啊啊这么说来」这句无关紧要的连接词后,说出这句话来。



她说弟子?



「那个,我不是您的弟子吗……?」



您在说什么呀?



「没有没有,你的确是我弟子喔。虽然是,可是我想再收一个。」



也就是那个吗?第一个小孩长大了,差不多不会麻烦父母的时候,就来生第二个吧。||像这样努力做人的夫妇的心境吗?我不太理解,不过||



「……那个,我没关系喔。我是老师的弟子,就只是这样而已。这种事情我认为老师自己决定就好。」



「哎呀哎呀,可是我要是擅自决定的话,你一定会生气吧?」



「您嘴上这么说,其实已经邀请人家了对不对?」



师父就是这种人。



征求同意时其实早己打定主意,也就是她会跟我商量的时候,一定已经找好徒弟了。



「算是吧?」



看吧,我就知道。



师父说:「不用担心喔芙兰。她很乖巧,你一定也会喜欢她。」



「…………」



这就是那个吗?父母即将再婚而对方其实也有小孩,虽然得突然跟不认识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父母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对小孩随口说的话。



不过算了,我想应该没关系。



家人变多绝不会是件坏事吧?



「那么,那位弟子在哪里?」



「现在就要去接她喔。」



语毕师父带着我迈开步伐。



「…………」



不久之后,师父在某栋建筑物前停下脚步,指着那里说这就是跟弟子会合的地方。



因此我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那个,老师。」



「怎么了?」



眼前是一座废墟。



「莫非您想收幽灵当作弟子吗?」



「没有没有,她是很普通的好孩子喔。」



我想住在这种地方就已经不普通了说。







废墟中,光芒自崩落的天花板照了进来,一名少女在地上层层堆叠的瓦砾山山顶俯视我们。



她有着一头星尘般柔和亮丽的金色头发,以蓝色的双眸低头看着我们。



看来她姑且算是魔法师。身上穿着黯淡的白色长袍,头上还戴着三角帽,但胸口却空空如也。她连魔女见习生都不是,只是个魔导士而已。



顺带一提她嘴里叼着烟。真太妹。



「喔喔,师父你慢死了。」



看样子她不懂得什么叫礼仪,一看到师父就露出无惧的笑容,说:「敢让我等胆子不小嘛。」爬下瓦砾山。



「对不起喔,我花了一点时间说服我的徒弟。」



「可以请您不要随便说谎吗老师。」只不过是边走边随便说说还真敢说呢。



「嘿~这就是我的师姐啊……看起来好弱。」



「…………」



初次见面就突然说这种白目话的师妹吗?这世界没救了呢。



「啊,你怎样,看屁看啊?想单挑吗?」



不只如此,她似乎还有只要跟她对上眼就得战斗这种世纪末的思考方式。这世界没救了呢。



「老师,她哪是什么好孩子?一见面就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说。」



「芙兰,那叫做香烟喔。」



「不,我不是说那个。」



再怎么说香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垃圾,全部都是有害物质,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什么不对?



追根究底,她嘴巴那么脏,说她狗嘴又有什么不对?



「好了总而言之,我要收她当你的师妹,你们要好好相处喔?」



师父嗯呵呵地笑了笑。



「请多多指教||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我伸出手来,想握手表示友好。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她却一把挥开我的手。原来如此,在这个地区这样握手才是主流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叫做芙兰。」师父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这边的是席拉。」然后也把手放在师妹肩上。「你们要好好相处喔?」



「臭女人去死。」席拉呸一声吐了口口水。臭死了。



「……老师,我可能办不到。」



我这么回答,但师父依然只有轻声笑着。



于是,我们三人的旅途就此揭开序幕。







老实说,我跟席拉的关系差到能以恶劣一词来简单形容。



也许纯粹是合不来,不论是任何方面我们都完全相反。



「扫帚就是要自己改造才炫。你看这个外型,超迷人的吧?」



比如说,席拉会下各种功夫改造自己的扫帚,加上把手跟靠背,让扫帚发出轰轰的声响,弄得像是要出海钓乌贼似地闪闪发光,又进行各种改造让扫帚能飞得更快。这就是所谓的魔改造吧?



「才怪,扫帚就是要有扫帚的样子才对。你是笨蛋吗?话说根本不留原形了,白痴吗?」



「啊,想单挑吗?」



「你就只会说这句话吗?你笨蛋吗白痴吗?」



「你才是就不会说点别的喔,字汇量会不会有点太少啊?」







「我是怕字汇量比较低的你听不懂。」



然后我们会互瞪,并在差点进展到互殴的时候师父就会硬是出手阻止我们。



我们的契合度之差程度不仅如此。



比如说吃外食的时候。



「Fish or beef?」



肉料理跟鱼料理想吃哪种呢?听到师父这么问,我回答:「我想吃鱼。」席拉则是说:「当然是肉啊。」



这时我们也会互瞪。



「想吃鱼是不会自己去喔?我跟老师两个人要吃肉啦。」



「蛤?你才是自己一个人吃,我要跟师父两个人吃鱼。」



「啊啊?」



「怎样?」



结果那天我们三人各自去吃了不同的东西。顺带一提,师父好像想吃面包。师父是和肉跟鱼相比比较喜欢吃面包的奇特怪人。



我们有事没事就起冲突。



「火魔法跟冰魔法,今天你们想学哪边?」



「我想学冰魔法。」我这么回答,席拉便嚷嚷:「蛤啊?当然是火啊开什么玩笑。」



「那么,就妥协一下今天休息吧。」



结果那天我们从早到晚偷懒了一整天。我想应该只是师父想翘课而已。



「魔法师没有魔杖就什么也做不了。你们必须学会动弹不得的时候,或是武器被抢走时的战斗方式才行。」



师父偶而会教我们魔法之外的知识。换句话说,她在问:你们今天想学什么?



「那就教我体术啊。」



「那么请教我射箭的方法。」



「啊啊?」



「怎样?」



结果那天师父说「那么就妥协一下,我来教你们小刀的用法吧。首先呢,要把小刀藏在裙子里。这是飞刀对吧?然后拔刀的时候要像这样性感地把一只脚||」提出莫名其妙的折衷方案,硬是教了我们小刀的使用方法。



「魔女大人!感谢您解决了这次事件。这两个盒子您就选一个做为谢礼带走吧!」



就连在解决事件后我们也冲突不断。大盒子和小盒子并排在眼前。不,说是谢礼还一副高高在上地要我们选其中一个让我心中充满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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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小的比较好。」我说。



「选大的才对你用点常识好吗?」这么回答的是席拉。



「蛤啊?这种时候当然都是选小的才对呀!」



「你说什么蠢话当然是选大的比较好啊。」



「怎样啦?」



「啊啊啊?」



我们又互瞪了一阵子。



结果最后师父跟委托人说:「既然是谢礼,当然是两边都送我们对吧?你在胡说什么瞧不起人的话呢?」顺利平息这次风波。



我们简直就像是油跟水。绝对不会混合,彼此冲突、分离,说什么也无法好好相处。



我们之间的鸿沟唯有不断加深。



「我就知道我绝对不可能喜欢你。」



「哎呀哎呀真巧呢。我也不认为自己能跟你合得来。」



我们唯一意气相投的部分,就只有这一点而已。



就这样,两人维持最恶劣的关系继续旅行。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只有魔法实力不相上下,即使一找到机会就会交手,却一次也没有分出胜负。



师父每次都面带微笑望着吵个没完的我们。



「……老师,您为什么要收席拉为徒呢?」



某天,我趁席拉不在的时候问起这个问题。



「你好奇吗?」



也许有什么很深的缘由||那时,师父没有露出暧昧的微笑,只有静静看着我。我很久没看见师父这么认真的表情了。



我点头等待她回答。师父究竟为什么要收席拉为徒?是因为她有魔法的才华吗?还是被抓到了什么把柄||



师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对在脑中不停猜测的我短短说了一句话。



「因为她煮的饭很好吃呀。」



就这样。



「…………」



看来被抓住的不是师父的把柄,而是她的胃。























我们的感情总是奇差无比。



在没有透过师父就无法对话的状况下,我们继续旅行。



就在某一天。



「欢迎光临,这里是自由之城库诺兹。」



我们造访某个国家。那里是座位于沿海的小港都。淡淡飘着潮汐香味的城市中,橘色屋顶与黯淡白色墙壁的民宅连绵而立。



街景确实十分美丽,但我们的心情并说不上好。会这么说,是因为街上到处高高挂着写有「反对魔法师!」「魔法师不足为惧!」与「魔法师是恶魔之子!」诸如此类可视为歧视字眼的看板与传单。



说是挑衅也可以。



「这个国家是怎样,是在挑衅我们吗?」



平常席拉只要一说话我就会立刻反驳,但关于这件事我只能完全同意。



「……这个国家似乎并不欢迎我们呢。」



「不知道怎么了呢。」不过和完全展露厌恶感的我们相反,师父显得格外冷静。「即使有那种东西,也不能算是完全拒绝这个国家的理由。那种态度就跟贴那些传单跟看板的人一样喔。」



「…………」「…………」



我们面面相觑,沉默不语时,师父停下脚步说:「我有个地方想去,可以陪我一下吗?」



「魔法统合协会 库诺兹分会」



眼前是谨慎地挂着这面招牌的建筑物。







「您终于来了,魔女大人



师父是旅人,更是颇具实力的魔女,因此偶尔会受到魔法统合协会这内情不透明的组织委托。



从镇压暴动到运送货物,他们委托的工作种类五花八门,而师父基本上来者不拒。



「客套话可以省了,酬劳多少?」



「那个,先从委托内容听起会比较



「酬劳多少?」



「…………」



理由很简单。因为她视财如命。



「……一共是十枚金币。」



「是喔。」师父对委托人,即魔法统合协会的职员一脸兴趣缺缺地点头,其实在内心欣喜若狂。她就是这种人。「所以说,内容是?」



既然要听委托就从报酬听起。



她心里打的歪主意一目了然,没礼貌又不识相,不过如今这个国家却似乎面临不依赖她就解决不了问题的窘境。



现在我们这座城市似乎有个自称古董堂的可疑组织在幕后活跃……你们有在街上看到诽谤诋毁魔法师的看板与传单吗?」



职员说,古董堂是在镇上强盗偷窃、司空见惯的乌合之众。他们之中没有人会使用魔法,正因如此才格外厌恶具有特别力量的魔法师,至今曾对魔法统合协会进行好几度骚扰与诽谤中伤。



原来如此。的确,对一般盗贼来说,魔法使也许真的是威胁也说不定。



然而||



「既然被他们找麻烦,你们只要报复回去不就好了吗?他们又不会魔法。」



身旁的席拉率先问出我心中的疑问。



说得太好了。真的有必要特地付钱给旅人请他们解决事情吗?



「我们至今曾与他们对峙过好几次,但是万分抱歉||很丢脸的是,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成功逮捕,更别说阻止他们任何一次。」



「……是有什么原因吧?」



职员对师父点头。



「他们有不可思议的道具。比如说能隐形的斗篷、没有东西砍不了的剑、不会没有子弹的枪、能让人看见幻觉的火柴



职员说古董堂巧妙地利用神奇的道具玩弄魔法师们,害这个城市对魔法统合协会的信赖一落千丈。



他说,即使无法使用魔法,神奇的道具也能发挥媲美魔法||甚至超越魔法的特殊力量。



实际上,既然会放任挑衅的传单与看板横行霸道,可想而知这座城市的魔法师信赖度无疑奇低无比。



职员以精疲力尽的模样懦弱地说「能不能想想办法呢……」的时候,我看了师父一眼。



「…………」



沉默不语的她没有看着这里,而是望向远方,如同在看着海的另一端。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吧。



片刻沉默之后,她呼地短短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我跟你约好一定会解决这件事。」



接着如此干脆地说。



「谢谢您!既然有您这般高尚的魔女大人出手,他们一定



「啊啊,不对。不是我。」



师父将职员开心的话一刀两断,继续说道:



「是这两个,好吗?」



咚一声,她把手搭上我跟席拉的肩膀。



…………



咦?















「好,那么我先说明规则。」



在旅馆办好住宿后,师父跟要开始玩游戏一般开朗地拍了一下手说:「今天开始你们两个要去抓古董堂的那群坏人。他们有一般魔法师无法抗衡的麻烦道具||可是你们既然是我的徒弟,又不是平凡的魔法师,就应该不成问题对吧?」



她的语气听起来满不在乎,却像是在说「敢搞砸就把你逐出师门」,换言之讲难听一点就是「没有成果的人就会被我逐出师门」。



「是喔||也就是不需要没办法解决事件的徒弟,把她开除的意思吗?真好懂我喜欢。」我身旁的席拉说出这句坏话笑了笑。



「…………」



感情差劲透顶的我们似乎在想一样的事情。



「随便你们怎么解释||期限是三天后。请在三天内拿出成果来。」



师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说完这句话就离开房间了。



接着,我们的三天揭开序幕。







「咿咿咿咿!等等,等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请饶我一命